苏家对于严三与青茵大婚一事表现出过于明显的隐忍,使得父亲也受此拖累,锒铛入狱。青卫也赋闲,被看管了起来。
我在麒王府里耳目闭塞,除了回府第二天,专程去了忠勇侯府负荆请罪,给狂石带去金创药,后来就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专心在府里照料凉辞的伤势。
直到父亲身边的长随慌慌张张地到我这里求救,我才知道消息。整个安乐侯府早就翻了天,老夫人气怒交加,险些一口气背过去,醒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徐夫人将七姨娘和青茵乱棍打了出来。
按理说,父亲来京以后,七姨娘与青茵早就应该搬去苏家在京城的别院。可是七姨娘偏生不肯,如今落得个灰头土脸,如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来的下场。
侯爷府是断然不会有人出面打点的。老夫人只怕还会落井下石,给侯爷和青绾背后再补一刀,给自己儿子报仇血恨。
苏家下人群龙无首,乱了手脚,还是青岩托人带出话来,才赶紧派人来我这里报信。
我在麒王府里忧心如焚,却又爱莫能助。太后亲自监督,兰丞相,清平侯参与三堂会审,即便是皇上也是爱莫能助,不能徇私枉法,又岂是凉辞能够左右的。
更何况,这原本就是青绾罪有应得。
凉辞正是重伤卧病在床,不宜劳心。我心不在焉地将熬好的药一勺一勺喂给他,正在犹豫着是否应该开口相求的时候,他却不知道怎样闻听了消息,叫住转身欲走的我,淡淡地安慰:“没事,不用害怕,一切有我。”
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平添了一丝磁力和魅惑。凉辞在半路接到我出事的飞鸽传书以后,马不停蹄,不眠不休,几乎滴水未沾,再加上心急火旺,体力透支,伤了声带,需要慢慢调理。
他这样窝心更加令我觉得愧疚,将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恨不能狠狠地打自己两个耳光。
从回京以后,凉辞从未问过我一句关于案情的事情,也不问我为何会心甘情愿地将所有罪名承担在自己身上。如今看他一脸平静,丝毫没有其他人闻听此事时的惊骇,我想,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后来,凉辞托了清平侯门路照顾,父亲在受审的时候倒是并未受太大苦楚。只一口咬定,青茵看中名节,执意非严三不嫁,数次寻死觅活,以死相逼,父亲出于无奈,又感觉对她有所愧疚,所以才一再纵容。
而青绾与侯爷则被严刑拷打,受尽了折磨。最先忍受不住的,竟然是侯爷,将一干罪责都推到了严三身上,说是自己受他撺掇,一时被迷了心窍,所以对于青绾与严三狼狈为奸的作为才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派去打听消息的下人回来禀报时,我失手摔落了第三只汤碗,凉辞已经能够吃下一大碗酸萝卜鸡汤面,在府里四处走动。他依旧只漫不经心地点头,淡然道:“青绾怕是快顶不住了。”
果然,如凉辞所料。案子审理的重点落在了青绾身上,青绾自然知道自己若是招认,后果是怎样的,最初时咬着牙抵死不认,却终究忍受不住酷刑折磨,在一次杖刑昏迷被拖下堂后突然改了口。
她坦然承认当时世子染了时疾,自己为了在老侯爷和老夫人跟前表现自己的贤良,四处为世子求医问药。后来听信了严三的撺掇去药铺里拿过严三配置的毒药,但是最终自己胆怯,并没有将毒药混进世子的汤药里。谁料想,世子竟然药石无效,最终回天乏术。世子的确是因为时疾,医治无效而死。
兰丞相自然在审理过程中对我苏家颇为针对,怒斥青绾乃是胡言狡辩。但是谢大人却是颇为严谨的,传了当时为世子医治的几位大夫,都说世子当时的确是染了时疾,而且颇为严重。但是最终究竟因何而亡,就没有人说得清楚了。
有胆大的大夫,壮着胆子道:“听说中毒而亡的人死后就连骸骨都会变成乌黑的颜色,究竟世子死因为何,开棺一验便知。”
一语即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堂下众说纷纭。关于是否验尸,当时多有争执,以太后和皇上为代表,在朝中分为两派。
太后坚持人死入土为安,世子好歹是皇室中人,开棺验尸有损皇家颜面。既然青绾与侯爷都已经对于谋杀世子一事供认不讳,就单凭这样歹毒的心思,就断然留不得。那么也就没有继续调查的必要。
皇上则认为律法需严谨,定罪需有理有据,有罪必究,执法必严,令人心服口服。
当两派争执愈演愈烈,不可开交的时候,凉辞表现得出奇淡定,闭门不出,也不表态,拿了一本书,慵懒地靠在藤椅上,眯着眼睛,一派悠闲。
我坐在花架下,煮凉茶给他,却有些失魂落魄,不时翻了茶杯。这些时日我食不下咽,睡不安枕,夜里经常会见有黑衣人出入凉辞的房间。我知道,他虽然表面看起来浑不在意,其实暗地运筹帷幄,颇费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