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港的最后一天,齐亦辰登台献唱。这些天他已经将港岛大小摇滚圣地统统逛了个遍,收获粉丝无数。最后一日的表演环节几乎成为粉丝的狂欢,原定由他压轴演唱两首,他下台后安可声不断,主办方不得不照顾粉丝心情,叫他再度回返。安可曲加唱四首,创历年之最。
黎锦早早将一切料理妥当,躲在人群里听台上人唱歌。他本就是摇滚乐迷,被鼓点和低音贝司声一震,浑身热血都冲到头顶。身边的少年振臂高呼,强烈气氛感染,叫他也忍不住扯嗓子喊了两声,刚要把手举起来,忽然想起来自己两辈子算过来三十多的人了,到底讪讪地放下了手。
这样情绪内敛,再好的歌听着都没劲。音符切换中有人挤到身边,身边人再挤都没撞到他半分。他渐渐察觉到不对劲,抬起头,李奕衡眉眼弯弯正对他笑。
黎锦狠狠瞪了他一眼,牵起他的手,与他一起离开会场。李奕衡没开车来,两人便沿着海边散步。相聚的时间只剩下这一个晚上,叫人无比珍惜。两人沿着港口边的车水马龙一路漫无目的地走,路遇卖花小童,对着他们嘴甜如蜜,兜售得辛苦。黎锦听着好笑又窝心,掏出钱,把小童怀里的花通通买下。
“送你。”他递给李奕衡,李奕衡捧在怀中,玫瑰花被掰掉了刺,只剩下馥郁香气。
李奕衡低头嗅了嗅,背景的商场霓虹耀得他身姿卓然,那捧着花的姿势温柔美好,令人心折不已。
他们在路口右拐,巷子里藏着个小小的天主教堂,唱诗班的孩子们正在为下一个大礼拜排演歌曲。门开着,他们走了进去。教堂空空荡荡,黎锦坐在长椅的最后一排,李奕衡跟着坐在他身旁。四周点着蜡烛,泛黄的烛光随风摇曳,微光中李奕衡两手交叠,鼻尖抵在指节,虔诚祈祷。
“see the stars e joining down from the sky
gently passing they kiss your tears when you cry
see the wind the summer blow your hair upon your head
see the rain the falling rain it's great……”
不远处传来孩子们干净悠扬的歌声,黎锦静静望着身边的人,莫名便想起一句话。
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俗至极点,却难得情真。
孩子们排演几遍,牧师便放他们休息一会儿。孩子们提着黑色长袍四散胡闹,有好奇的围在他们身边打转转,却不敢凑上来说话。李奕衡朝一个孩子招招手,从一捧玫瑰里抽出一支,递给孩子,道:“这朵花送你。”
孩子们渐渐围了上来,或羞涩或大方地过来讨他的玫瑰,还有个漂亮得像小天使似的女孩子轻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黎锦看得好笑,最后几支玫瑰不叫他来派,自己拿来送孩子,一边递出去,一边笑道:“我送你的花,你却拿来做人情,精明,真精明。”
李奕衡忍俊不禁,对女孩子抱怨道:“怎么办,你刚刚亲我,让这位大哥哥吃醋了。”
女孩子歪着脑袋想不明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良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黎锦斜了李奕衡一眼,摸摸女孩的头,道:“别听这位大叔胡说,哥哥没吃醋。”说完,拽着李奕衡起身,“走吧,大叔,别调戏小孩子了。”
外面吹着凉风,黎锦一出来便打了个寒战。李奕衡的身子靠过来,轻轻拉开风衣把他裹进怀中,温热的身体凑在一处,叫黎锦下意识遵从本能,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了一点。
“咱们去哪儿?”黎锦问。
李奕衡想了想,说:“今晚摇滚音乐节的主办方会在维港放烟花,你要不要看?”
黎锦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特别惊喜,哪能随便告诉别人。”李奕衡神神秘秘,“我知道一处绝佳的观看地点,要不要随我来?”
黎锦扁扁嘴:“这么神秘?是哪里?”
李奕衡抬起手,扬头指着远处那高耸的大厦道:“就是那里。”
黎锦仰头望去,夜色里,大厦的楼顶直入黑色天幕,四周高楼无一能够比肩,果然视野开阔观赏极佳。
“你在那里提前订了包房吗?”黎锦问。
“不用提前,我在那里有常年包房,可以随时过去。”李奕衡笑道。
“常年?”黎锦眯起眼,“你还常常到香港来看烟花?”
“并不经常。”李奕衡一边走一边道,“只不过全香港,要看烟花还是那里的视野最好。”
黎锦啧了一声,问:“你怎么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