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一定是死掉了吧。
怒火忽然间冷却下来。
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愤怒与痛苦的时候只要杀戮就能够冷却下来。渐渐地,无法再舍弃那种毁灭的快意。
血与肉的味道是多么地美妙啊……
忽然,传来了轻柔的咳嗽的声音。
尘埃落定之后,那土石的坑洞里绝对不可能活下来的人却睁开了眼睛。
赤|裸着上身,如此狼狈,却仿佛明月一样散发出辉光的人的唇边带着一抹浅淡的笑容。
他抬起那双星夜般朦胧的黑色眼睛,以一种宁静又温柔的目光看着眼前庞大的鬼:“大人心中的痛苦,我都能感受到。这样的话大人会觉得稍有安慰吗?”
“你是在安慰我?!”酒吞童子大笑起来。笑声隆隆地震动着,夜色中那株开得很好的白山樱的花瓣被这笑声震落。单薄的花瓣轻柔飘落,在酒吞童子与绵津的身边缠绕着。
真是个风雅的画面啊。
酒吞童子的身躯渐渐缩小,又变回了那个风流俊美的少年的样貌。
“你不是受了拜托来对付我的吗?”
绵津坐起来。似乎因为什么地方受了伤,所以略微显露出疼痛和苦恼的神情来。右臂软绵绵地垂落着,是折断了吧。绵津只好半躺在地上,不过又带上了那种温柔的笑容:“受到的委托是代替春野姬,已经完成了。”
酒吞童子在绵津身边蹲下来。
刚才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场梦幻一样,两人又亲密地交谈起来了。
“啧,真是个满口谎言的家伙!好好地代替春野姬不就行了吗?”
他握住绵津的右臂,稍微用力,骨骼相错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原来只是脱臼而已。
眼前的人毕竟是来自海中城连酒吞童子也没有识破的妖魔啊。
不过疼痛确实还是有的,绵津那美丽的眼睛显得更加朦胧了。
还以为是泪水。
不过酒吞童子仔细看去的时候却发现根本什么都没有。
——真想看他哭泣起来的样子呢。一定会非常美味的吧。
绵津活动了一下胳膊。还是感到疼痛,大概是什么地方的骨头有一些裂开了吧。他没有回答酒吞童子的话,反而像是调侃,但语气却很认真地说:“摔碎的话做成饰品不是就不好看了吗?”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啊绵津历史进程皇陵宝藏TXT下载!”酒吞童子笑得眼睛也弯了起来。这样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十分俊朗喜人。“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他将绵津抱起来,自己坐到铺展了一层花瓣的白山樱下,然后让绵津坐在自己怀里:“还有没有哪里受伤呢?”
酒吞童子抚摸着绵津的身体。
绵津靠在他怀中,捏到受伤的地方的时候就轻声地说:“这里。”
酒吞童子就帮他把断掉或者脱臼的骨头正好。
“我离开海中城是因为接受了拜托所以到陆上来找一个人。”
“是是,你已经说过了。”
“我沿着丹后与丹波的分界一路往本岛而来,已经要进入平安京了呢,不过在路上进入一个村庄休息。在那里听说丹波有一座著名的铁铸之城,于是就想来看看。”
“你没有听说铁铸城的首领是个凶残的鬼吗?”
“酒吞童子大人您的凶名我不久之后就听到了呢。这里……疼。”绵津抬起头来。
“哦,肋骨也断了一根呢。”
“是吧。”绵津吸了一口气。
脸上显然是表现出了“反正也不会死,就放着吧”这样漫不经心的情绪,酒吞童子摸了摸,觉得骨头并没有移位,就把绵津放到了地上。他从牛车的碎片中随便扯了一块什么布料过来——也许是悬挂的布帘吧,然后脱掉了绵津的鞋袜与长袴把绵津放在布帘上。
绵津的脚腕肿起来了。
“怎么会肿起来呢?”
酒吞童子故意做出好奇的神情然后用力捏了一下。
绵津又吸了一口气,这次疼得把眼睛闭起来了:“请饶了我吧。”他这样说道。却没有用可怜的语气,而是好像很无奈似的。“被扔下来的时候用四肢撑住身体了呢。”
“像是野兽一样。绵津也会怕疼吗?”
“即使是大人也会怕疼吧。”绵津微笑地看向他。
“那么不要惹怒我就好了。”酒吞童子搓了搓手,然后再次握上绵津肿起脚腕。这次绵津没有觉得疼,因为脚腕已经被冻起来了。一层透明的薄薄的冰像是袜子一样包裹住绵津的脚腕。酒吞童子将他的脚捉起来架在自己肩膀上,伸出舌头舔了舔那晶莹的冰层:“绵津,这可是我最喜欢的春月酿呢。”
“那么,什么时候我请大人喝酒吧。”
“请我其它的东西我也会乐意的。”酒吞童子抚摸着绵津这下子已经彻底赤|裸了的肌肤。
绵津并没有在意。
他把腿收回来,靠着白山樱坐好。漆黑的乌发拢到身前,布帘被他随意披在身上——如果说是为了遮挡赤|裸的身躯的话——酒吞童子倒是觉得这样看起来反而更加诱人了。
他再次把绵津抱到怀里,然后用同样的方法把他受伤的肋骨附近也冻了起来用以固定。
“满身酒香的绵津更加可口了。”
“酒吞大人喜爱的酒叫|春月,邀约的姬君叫|春野,酒吞大人曾经喜欢过一个叫做春的人吧?”
毕竟已经成为恶鬼妖魔有数百年了,怎么能够一直被身为人时的怨恨所束缚呢?那样也太软弱了少将要出嫁NPC种田记(总攻)全文阅读。
酒吞童子这次没有因为绵津的话而发火,他咬住绵津的耳朵:“想要戏弄我的话最后吃苦的可是你自己。”
绵津微笑着将发丝别到耳后,也顺便就那样地把酒吞童子推开了。他开始说刚才被打断的话题:“我又向丹波折返。途经一座府邸,府中的人都惊慌失措哭号不已,出于好奇便上前询问,说的正是酒吞大人的事呢。”
“就是春野姬家吧。”
“正是那位姬君的家。说是姬君收到了大人的邀约,如果不赴约的话整座宅邸的人都会被您杀死,就算赴约姬君也永远不可能回来了呢。”
“不是死了就是将要死去,自然永远不会回去了。”
“人是没有不会死去的呢。”
“倒是一句好话。”
绵津含笑点头:“我打听清楚这件事,就对他们说‘不如就由我去赴约吧’。”
“是你自己请求的?”
“正是,反正我恰好也要来拜访呢。”
“你像这样拜访过多少人了?”
“只有酒吞大人而已。”
“哦?”
“有时路上也会偶遇一些好心的人,我便去做客,不过想要主动拜访的只有大人您一位。是因为在春野姬之前我就听说了很多关于大人的传言。”
“是什么样的传言?”
“大人是不会喜欢听的。”绵津指指自己受伤的脚腕说道,“我可不想再受苦了呢。”
酒吞童子耸耸肩。
绵津说道:“姬君家里非常感谢我。当时有一位法师,他得知我要代替姬君前来,便交给我一件宝物来防身。”
“哦?”
“就在悬守内。”
悬带是最早被酒吞童子摘掉的,挂在悬带下的悬守也不知到哪里去了。但是被好奇驱使,酒吞童子伸长手臂——人是不可能做到这件事的——他的手臂变得比他的身躯还要长,巨大的鬼爪在牛车的碎片中寻找,终于将悬守找到了。他伸手掏进去,然后被烫了一下。
也只是被烫了一下而已。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柄匕首。
“哦哦,是叫你来用这个杀死我吗?看起来倒还是有几分威力。”
“据说是被弘法大师加持过的匕首。”
“啧,就是那个弘法大师吗?”酒吞童子十分厌恶似地将匕首塞回悬守中。
“没错,就是曾经用念力将您封印的那位大师。”
“哼,是我正好比较虚弱而已,而且那之后他自己不是也死掉了吗。”
“正是如此。”
酒吞童子晃晃悬守,一副鄙夷的样子说道:“而且这把匕首因为见了太多血,所以被妖魔附着,说什么加持,只是被弘法那个老头子封印过罢了异界之时光流转。”
“世事无常幽灵教师全文阅读。昔日封鬼的匕首也被当做圣物来使用了。”
“人不正是这样愚蠢吗?因为寿命短暂,反而显得更加自大妄为。”
绵津轻声笑道:“正是如此吧,但也正是如此才显得有趣呢。”
酒吞童子嘲弄地哼了一声:“无趣的话题。”
绵津含笑看着他。
“因为寿命短暂,所以有了在意的东西就必须拼命抓在手里,一边要束缚自己,一边又产生无穷*。正是这样的人,我才会感到羡慕呢。”
“绵津会羡慕人吗?”
绵津点点头。
也就是说承认自己非人的身份了。
“因为没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所以会感到寂寞呢。”
这是绵津第二次提到寂寞了。但是神情却没有显露出一点寂寞或者遗憾的样子,还是微笑着,散发的辉光要比月色更加美丽。
酒吞童子抬头去看月亮,然后惊讶地说道:“哎呀,月亮已经升到这么高的地方了呢。”
确实,月亮已经升到了要稍微抬头才能看到的地方。
是个新月夜。
月亮纤细地悬在空中。
像是秀丽的眉线,又好像弯起的嘴角似地。
酒吞童子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他用鬼的方式笑着。
“喂,绵津。”
“是,大人。”
“明明带着那么危险的东西却没有拿出来呢。”
“正是因为知道那样东西是无法杀死大人的。”
“是这样吗?”
“正如大人所见,我不擅长暴力,”绵津转过头来说话的时候,身上披着的布帘就会敞开一些,“我所擅长的正是迷惑人心的力量。”
或者说是看透人心便握住了弱点的力量也无何不可。
绵津这样微笑着,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你已经说过了。”酒吞童子看着敞开的缝隙,把手伸过去,将布帘从绵津身上拉下来。
果然,像是剥掉水果的外皮一样,这种期待的心情令人兴奋。
酒吞童子嗅着绵津身上清淡的水的气息,又伸出舌头来舔|弄起绵津脖颈上被他咬出的伤口来了。
用舌头舔开上面干涸的血液,然后再用牙齿将伤口撕裂得更多一些的话,馨香的血液就再次流淌出来。
酒吞啜饮着血液。
比酒水更加令人迷醉,比他曾喝到过的任何处女的血液都要甘美。就像绵津的容貌那样,绵津的血液也令酒吞童子沉迷不已。
绵津还是微笑着。
他那张美貌的脸就是为这个神情而生的吧型月的七曜魔法使兵痞帝皇全文阅读。
他说道:“而且听到了很多关于酒吞大人的传闻,想着既然如此如果能够使酒吞大人稍微感到慰藉,也是好事一桩吧。”
——并且我的手上有比那个更加锋利的东西呢。
绵津的笑容仿佛这样说着。
可是酒吞童子并没有看见那个笑容。
“是以助人为乐呢,绵津。”酒吞童子啜饮着绵津的血液,搂紧他纤细的腰肢。变成人之手后也并不显得柔软的手掌拂弄着绵津赤|裸胸膛上的红樱,绵津微笑的神情终于碎裂开,秀丽的眉毛蹙起,在酒吞童子的拂弄下露出像是喜悦又像是苦恼的神情。
但他的声音却仍旧没有变化,仿佛是春野的暖风般,轻柔又和缓,令人心生喜爱:“正是因为寂寞,所以才想要以这样的方式结缘。助人脱离困境正是一重锁链呢。这样的因缘是永远无法斩断的。”
酒吞童子呵笑着。
——是那样吗?
他变得鲜红的鬼瞳这样说着,像是盯住猎物的蛇那样盯着绵津。
“已经不早了。”
“是呢,大人。”
“说了是想要安慰我才来的吧。”
“正是呢,大人。”
酒吞童子桀桀地笑起来,他让绵津靠在自己怀里,然后握住绵津的膝盖将他的双腿分开。
“说起安慰或者结缘的话,果然是这样最好了吧。”
绵津已经无法回答了。
他仿佛月华般清白美丽的面颊染上一层绯红。额上渗出细细的薄汗。
酒吞童子将细颈的酒壶塞入他的躯体中,又转动起手腕来的时候,他那温柔仿佛春野之风的声音终于失去冷静。
“唔——”
绵津的脖颈向后仰起,靠在了酒吞童子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