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两人一路无话,倒也相安无事。
不知是不是刘晟提前做了手脚,道上贼匪都没出现,更未曾有什么异动。石万年又惯例向各县各府交了些行路费,就顺顺利利地来到天水城附近。
这商队虽大,人也众多,但带的商品都是丝绸一类的轻物;行路之人,除了王嫱几个,也是常年在外行走的;天随人愿,没有大寒大雪的,故能很快便望见了天水城。
刘晟因为前一日就接到了书信,便提早去了一步。
王嫱众人耐心地停在城门口,等守城的卫兵一个个检查通过。
虽然朝中局势日渐紧张,但天水城仍是一片繁华景象,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商队顺利过了城门,找了相熟的客栈来。
“明日是继续走,还是先歇上两天?”王嫱到客栈门口,下了车,向石万年问道。
石万年道:“先住上两天歇歇吧,顺便看看能不能见见你三哥。我们二人好久没见面了,以后再见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一声长叹。
王嫱见着,心里也是一番低落,还不知如今他在何方,是否被韦敬睿逮到,是否安好。
面上强笑着:“这时就伤其神了,还没见到人呢,要教三哥知道你为他这样,不定怎么得意呢。”
“臭丫头,都调侃起你石大哥来了。”石万年听了,笑责了一声。
说笑着,二人正待进去,却见安南匆匆从外面赶到。
“你这时来做甚么?”王嫱没好气地道。
“郎君是怕您一个人,到时候联系不上他,恐慌之下再做出什么傻事来,就派小的过来跟着小姑您几日。”安南停住脚,答道。
“竟然把手下第一亲随拨了过来,我真是好大的脸面,你家郎君还真是不得不让人受宠若惊啊。”王嫱听着这话里满满的嘲意,不假思索地接着呛声回去。
安南低头,再无言语。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郎君告诉他,这个女子牙尖嘴利的,但还知道些大体,不用和她太过计较。没什么事的,对不上话了就闷着,全当自己就是个闷嘴儿葫芦。
王嫱看着他一个大爷们儿的像个受虐的小媳妇儿一般,耷拉个脸,一声不吭。到底是长安贵女出身,教养让她懂得适可而止。况也没了“交流”的兴致,学那些市井妇人一般无聊争执。
转头看着石万年饶有兴致的眼神,有些羞恼,甩手进了客栈。
见王嫱进了客栈,石万年走慢一步,拦下了安南,摆着一张正经商人处处与人为善的笑容来,恳切道:“虽我与你家郎君不算熟悉,但只这几日看着,我敢断定,他将来也定是个人物。你小子,很有福分啊。”
安南道:“不敢当。”
石万年摆手,道:“我石万年经商数十年,别的不敢说,对这识人的功夫,还是有些的。”
又看向客栈内,只看得见正在和掌柜的寒暄着的大管事,回头笑呵呵地道“王家小姑还小,有些脾气,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但绝对是个心地极好的小姑子。当然,我知道这些话不用说,你郎君定也会办得妥当,但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以后呢,要你家郎君有什么难事,能用得上石某的,石某定全力相帮。”
说着,石万年把一枚小小的玉佩交给安南,只见那玉佩青白相间,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正开得热烈的藏红花。藏红花属西域之物,是石万年的妻子最喜爱的花。
石万年见他郑重收下,满意地一笑,便指挥着众人,安排进客栈。
这番,也算是对王三郎的恩情,作了些报答了罢。
石万年心叹道。
他是商人,锱铢必较的商人,也是对道义非常遵循的商人。有自己的坚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他也一向算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