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太谷的习俗,正月初三是女婿拜丈人丈母的日子。
平时父母和弟弟租住在城里,一到过年,他们就搬回村里自己的家里住了,按妈妈的说法,过年必须回家过,在外边过会一生漂泊聚不住福气!
为了帮妈妈做菜,每年大年初三我都会在九点前赶回娘家。而今年过年前刚下过一场大雪,加上冷空气久滞不散,已到正月初三了,路面上的积雪还不见融化。想到路况不好,我们一家子不到八点就出发了。一路上,我们的汽车和其它所有车辆一样,蜗牛似的朝前爬行着。透过车窗玻璃,不时看到穿着新衣提着礼品四处拜年的人们滑倒在地,然后再笑哈哈地爬起来。红春联和各色彩灯配上满世界的白雪,让人感觉年味更浓了。一个小时后,等我们的汽车慢腾腾地来到娘家门外时,门头上五彩的吊挂和两个大红灯笼把节日的喜庆没收敛地向我们照过来,让我这个外嫁闺女回娘家的心情更加急不可耐了。可当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大门前时,发现迎接我的是一把冰冷的铁锁!
咦?大过年的怎么锁门了?多不吉利呀?我掏出手机正准备给妈妈打电话,手机铃声主动响了起来,一看是弟弟的来电。
“爸妈到那里去了?他们怎么把大门锁上了?”还没等弟弟说话,我就抢先问了一句。
“妈妈住医院了,在中医院外科305室,你赶紧到医院来吧。”
“什么?妈妈住院了?什么病啊?”
“你来了再说吧。”弟弟匆匆挂断了电话,从他急促的语气里可以感觉到他很着急也很忙。
好吧,掉头回城里。可倒霉的雪!大过年的下什么雪?汽车速度上不来,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医院啊?看,前面又有两个人摔倒了,笑得那么痛苦!糟了,前面有一辆汽车歪过来横在了路当中,一定是新手开车。真是的,刚学会开车就敢在雪地里走!这不,搞的后边十几辆车都停下来了。停下没什么,主要是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让人受不了,刺得耳朵快聋掉了。好在几分钟后,前方的汽车掉转了车头,缓缓走起来了。这样,等我到达中医院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下车后,陆涛问礼品要不要提上去,我先说不用,这么多东西放病房里算什么?可刚说完这句话,我又改主意了,让陆涛还是把礼品提上,因为今天是他拜丈人丈母的日子,空着手见两位长辈不好。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今年拜丈人丈母拜到医院里来了。
医院里的人并不多,这和平时拥挤的景象有明显不同。看来春节期间,人们只顾高兴都忘了生病了。即使看到几个被送进急诊室里的病人,也大多是因为醉酒被送来的。
当然我没多大心思观察周围,急急跑上了三楼外科住院区,当我来到305室时,我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头上缠着纱布,像一个刚被抬下火线的战士!
“妈,怎么了?头破了?”我带着室外的冷气冲到妈妈病床前急切地问。
“没事,没事,就擦破点儿皮,下午就能出院了!”妈妈到没显出有什么痛苦和不适,好像她头上的纱布是化妆师给她缠上的,仅是剧情需要,实际上她什么事也没有似的。
“什么没事?什么只是擦破点儿皮?谁又告诉你下午就能出院了?”一旁的爸爸说话了,神色不悦。
“哎呀,你可真是个死老头子,非得把小事说成大事吗?你存心想让孩子们着急吗?”妈妈不高兴了,指责起了爸爸。她现在最敢教训的人和教训最多的人就是爸爸,其他人她好像都敌不过了,就连她的两个孙子也惹不起。
“到底出什么事了?您摔倒了?”我又问妈妈。
“对,对,是摔倒了。”
“活计等我回来干嘛,你着什么急呀?你看,一着急你就到医院里来了!再说您这么大年纪了,那能经得起摔跤?头磕得怎么样?厉害吗?”
“不厉害,才缝五针!”
“五针?肉皮上缝五针你还嫌少啊?你当是缝衣服呢?”
这时一旁的爸爸又小声嘟囔着什么,看样子好像又对妈妈不满意了。
“你说什么,爸爸?”我走过去问爸爸。
“不许瞎说!”还没等爸爸说话,妈妈就把爸爸的嘴给堵上了。
不让说就不让说吧,等一会我问弟弟好了。对了,弟弟去那里了?怎不在医院?
“你儿子呢?”我又问妈妈。
“去拿CT单子了,刚才医生让我做了个CT。”
妈妈话音刚落,弟弟就回来了。
“没啥事,就是个皮我伤。”弟弟把CT单子递给妈妈说。
“妈的脑袋都开口子了,还没啥事,你就不能帮妈妈干些活吗?妈妈要不是忙活,怎么能成这样?”一见弟弟,我的脸就阴沉下来了,我认为是他没有看护好妈妈。
“哎,不是我的过,是她孙子的过,我要打,她还不让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