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疑惑,自从在那片奇异之地见到吞天峰后就一直压在萧白心底。
同样的高仅百丈,如被一剑拦腰斩断,齐天门便正是坐落在山顶这片平整的山体上,山脚下铺陈开的建筑群不过是供杂役弟子工作、修行、以及歇息的落脚点。
萧白不骄不躁的在两位外门弟子的看押下,沿着宗门弟子长老往日行走的一条并不宽阔却十分平整的山路向齐山顶部而去。
而右手边便是用大块大块打磨仔细的青石铺就的正道。
据说只有到了重要的日子,或者是重要门派前来观礼时,这条正道才会被启用。正常情况,整个齐天门都没有几人有资格走这条正道。
萧白好奇的左右打量,观察着萧家大公子从未上来过的齐山,心底依旧在思索齐山是否就是吞天峰那样的至宝,若是给它起个名字,想必应该是齐天峰。
可惜除了不时见到的几只眼神灵动姿态悠闲的仙禽灵兽,躲在林中毫不怕生的观察着三人,萧白实在是没有发现齐山有任何奇异之处。
上了齐山,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开阔的演武场。
此刻三三两两的齐天门弟子正在其中,或是切磋比试,或是修行法术,每一个人都给予了萧白极大的压力。
穿过演武场,在面无表情的昭五带领下,萧白一路经过灵兽园,仙药阁,传法楼,齐天殿,等地,转入一片灵气氤氲仙雾飘飘的建筑群,正是一应正式门人弟子住所所在。
这一路走来,所经过的路程明显远远超过了这座高仅百丈的齐山应有占地面积,三人却始终未曾走出平整的山顶,萧白颇感诡异,想来这便是纳须弥于芥子的仙家手段,若是套用道家的一套说辞,应该是“千里户庭,囊中缩影”了吧。
萧白丝毫没有大祸临头的觉悟,饶有兴致的回味着一路所见,于种种平凡之景中窥见了修仙门派的大气磅礴与神通手段,即使在两个颇显冷淡的外门弟子看押下很是享受了一遭被指指点点议论不休的待遇。
这种情况在演武场中尚不明显,到了这处人流明显多了起来的弟子居住区才愈演愈烈。
不时有三三两两的惫懒弟子聚在小院中,说说笑笑的谈论着这并不少见的一幕,毕竟那个地方可是常常有弟子被押送过去。也不知宗门是处于何等想法,竟将执法堂的位置放在了弟子居住区的后面,每逢有弟子犯错被押送至执法堂受罚,总会穿过这片区域,众多弟子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久而久之倒也形成了这般独特的传统。
萧白一路遭受白眼与议论,自不多言,且说侯三这边。
自从那日遭遇白妖王,向昊横死,侯三失魂落魄之下回了宗门后可是足足两日未曾出门,把自己锁在屋子中,直到今日破晓时分才秘密上了齐山,不就便下山,也不知暗地里做了什么勾当。
只说方才,萧白在山脚下建筑群近乎边缘之地现身,一阵大呼小叫,引来众杂役弟子围观,侯三却是混在了其中,目睹完整个过程,便悄然抽身,沿着破晓时走的那条偏僻山路,径直上了齐山。
萧白所行路线,若以演武场与齐天殿为中轴,处在左侧,终点是执法堂。而侯三所行,则是沿着右侧,经过法宝阁,贡献阁,任务楼,穿过仙意盎然的长老居住所,终点是三座矗立在齐山边缘,一黑一白一赤的石塔。
塔身高耸,通体由散发着氤氲灵气的玉石组成,其上道纹密布,组成一幅玄异深奥的图画,令观者目眩,不禁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塔高三层九丈,黑白两塔居左右两侧,赤色高塔局中,一前两后,组成三才阵势。
侯三躬身站在黑塔前,低着头,不敢去看那玄异深邃的道纹,神情恭敬。
“杂役弟子侯三,求见原墨师兄!”侯三神色恭敬,动作谦卑。
黑塔中始终没有声息,像是主人早已离开尚未回返。侯三躬身站在塔前,看那架势,似乎准备站到地老天荒。
许久,一道阴冷漠然的声音从黑塔中传出。
“上来吧。”
黑色的光自黑塔第三层飞出,延伸到侯三脚下,宛若虚空造物般汇聚成一道道石阶。
四周的温度陡然下降,似乎来到了寒冬腊月,侯三打了个寒颤,不敢犹豫,赶紧沿着台阶进入了黑塔第三层。待他站定,已是嘴唇乌青,脸色发白,显然冻的够呛。
再看那黑光形成的阶梯,在虚空中一阵阵波动荡漾,泛着水光,哪里是石阶,分明是黑色的水!
只是这种黑色的水,阴寒无比,一如负手而立背对侯三的阴柔男子。
原墨转过身,一副俊美到妖异的年轻面容出现在侯三眼中,乌黑稠密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整个人仿似九天下凡的仙魔,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尊贵气质。
虽是男子,其俊美之貌犹胜女子多矣。
身材精瘦的侯三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老老实实的汇报起这位真传子弟吩咐过他的事情。
“原师兄,萧白回来了,就在方才,但现在已被带往了执法堂。”
原墨眯了眯狭长的丹凤眼,不置可否的发出一声轻哼。
“哦?他还敢回来?”
侯三身子一颤,虽然眼中带着惊恐,却依旧硬着头皮道:“原师兄,师弟以为此萧白非彼萧白。”
此话一出,他顿时感到一道阴寒的目光投注在身上,内心愈发紧张,却始终没有改口。
虽然他往常的表现是一个趋炎附势冀图修仙的小小杂役弟子,却恩怨分明,无论实际情况如何,萧白救了他一命是不容反驳的事实,他暂时还做不出恩将仇报的行为。
凝重的气氛持续了许久,原墨才语气懒散的问道:“何出此言?”
侯三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将自己的观察结果道出。
“一个人,即使得了奇遇造化,也始终是原来那个人,无论他的心态变化有多大,最细微琐碎的习惯总是改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