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他都是一副温润君子姿态,这不是他喜欢故作卑微,而是在整座琅琊城,没什么人会在他面前放肆,所以不需要彰显霸气和身份,温和一些更能赢得好名声。然而眼前这位苏公子,却比他跋扈得多,是那种骨子里的跋扈,仿佛这什么留园什么侯府什么琅琊城都不放在眼里。
候少爷轻声哼了一下。
要不是看在齐桑怀的份上,我会摆出这等阵势来陪你?真是有眼无珠。
齐桑怀见气氛有些僵,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君集,上次我听人说,你最近好像遇到了些麻烦?”
侯君集脸色缓和不少,他很看重和齐桑怀之间的这段交情,和利益无关,纯粹的兄弟情谊,所以从来不会在齐桑怀面前摆架子。他微笑道:“没什么,就是遇到一个野蛮人,发生了几次冲突。我不能拿他怎么样,但这里是琅琊,他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他说的很平淡,齐桑怀却很惊讶。
因为他很清楚侯府在琅琊城的实力,如今竟然有人能压下侯君集的风头?琅琊城什么时候出了这等世家大族?
他有些担忧地问道:“究竟是谁这么嚣张?”
侯君集微笑道:“不用担心,就是一个四肢发达的将门子弟,这种人只知道惹是生非,我没有那么闲陪他耗着。大不了绕着他走便是,倒不是怕他,主要是懒得理会这种滚刀肉。”
他说得很轻松,却让齐桑怀无比震惊,能在琅琊城将候少爷逼到这份上,对方究竟是什么背景?
侯君集一脸风淡云轻,转而像苏柯问道:“不知苏公子来自哪里?”
苏柯的视线停留在专心抚琴的离梦身上,手里拿着一个橘子丢着玩,闻言笑道:“侯公子,你就不要打探我的底细了,咱们又不是仇人。你放心,我来琅琊就是随便转转,不是来欺负人的,所以你真的不用担心。”
这话就有些嚣张了,侯君集好歹是主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等狂妄的人?
齐桑怀的笑容很苦,他当然清楚世子殿下不是嚣张,这已经是非常温和的反应了。于是他连忙向侯君集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冲动。
侯君集注意到他的表情,意识到苏柯的身份很不简单,于是微微一笑,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离梦一直专心地抚琴,双眸望着远方,手指翻动飞舞,从慢到快,在古琴上带起一片片残影。
琴声由轻快转高亢,渐如雨点湍急,又似万马齐奔,踏遍山河。
三人都沉浸在这美妙的琴声中。
然而芸娘的声音却在这时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荀少爷,这不合适啊,您这不是为难妾身嘛……”她脚步匆匆地跟在一个年轻男人的身边,脸上满是无奈与哀求。
这年轻男人蜂腰猿臂,身段修长,浑身充满爆炸性的力量。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极其锐利,脸上满是风霜之色,更显男儿气息浓重。虽然他只穿着一身普通衣物,却透出浑身的贵气,更不要说跟在他身后的七八个剽悍男人,哪个都不是良善之辈。
年轻男人面对芸娘的劝解,只从嗓子里蹦出来一个字:“滚!”
芸娘立刻噤若寒蝉,目送着这群人走进花厅。
候少爷她得罪不起,这位粗鲁少爷她也不敢得罪啊。
芸娘看了依旧在认真抚琴的离梦一眼,心中叹道:“姑娘啊,今天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