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成景格外重视表演课，亲自将姜珠送过去。
他真怕这家伙在那儿捅什么娄子。
上课的地方是一间租在写字楼中小小的排练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听俞成景说：“陈老师之前也带过几个非科班出身的学生，别看她名气不大，导演都喜欢用她，省事，什么都能演好，还能把其他演员给带起来。”
“就是给不了主角。”姜珠补充。
俞成景瞥了他一眼，只说：“她在最好的时候选择了结婚，回归家庭。”
“那现在……”
“她离婚了。”
姜珠缄默，她自个儿也离过婚，对这事没什么想法，反而觉得有时候离婚未必不好，两个人都得到解脱，做朋友比做夫妻好。
不得不承认，婚姻有时的确非常消磨人，不仅消耗精力，也消耗你的情绪。
“走吧。”俞成景没有继续提这事，带着姜珠坐电梯，直接上九层。
走廊直走，拐个弯，就到了。
俞成景敲了敲门，沉重的磨砂玻璃推门静默了一会儿，打开。
“陈老师您好。”俞成景端地恭敬。
“俞先生。”
门里那人露出浅浅微笑，才真正让人懂得何为顾盼生辉，那不是被生活拮磨地自怨自艾的人能有的眼睛，双眸清澈有神，有灵气，岁月沉淀之后的清醒，见自己，见众生，干干净净，宛若一泓清泉，令人忽略她的脸，只感受到她的气质与魅力，折服，印象深刻。
浑身都在发光。
你绝对不会担心能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会过得不好。
人格魅力这种东西，非常虚无缥缈。
但只要你感受过，你就能肯定，世上的确存在一种人，令人忽略她的外在所有，只对她的人格魅力，心悦诚服。
如果姜珠是个女人。
好吧，她现在的确是个女人，都会向往陈老师的气质。
看得出，陈老师已经不是小姑娘的青葱年纪，却也无法让人确定她的具体年纪，数字在她身上已经模糊，无关紧要。
一直以来，姜珠都打心底里敬佩这种人。
陈故雪。
有些记忆伴随着这个名字渐渐浮现出来……
“你就是姜珠吧。”
姜珠猛地一个激灵，忙点头：“陈老师您好。”
陈故雪微扬起唇角，如春雪微融：“不用太紧张，放轻松。我看过你拍的剧，演地不错。”
俞成景闻言终于露出点舒心的笑容：“这孩子以后就麻烦您了。”
对陈故雪来说，姜珠的年纪和资历，的确就是孩子。
临走前，俞成景又轻声跟姜珠交代了几句：“别陈老师夸你几句你就以为自己真演的不错，人家那意思是，你能演戏，是块璞玉，但缺点还挺多，还得打磨打磨才能见人，明白？”
姜珠：……
“明白了。我就自己乐呵乐呵。”
“乐呵啥，态度从现在开始就要端正，好好上课，知道没，等结束了我过来接你，晚上一块吃饭，我还得给你谈谈你以后的事业规划，你也给我总结一下今天上课的心得。”俞成景连说不带喘气地。
姜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这经纪人负责是负责，就是太负责了，又龟毛。
诶妈呀。
“知道知道。”姜珠不耐烦地催促他走。
俞成景最后还不忘盯着他进门，严肃地用唇语说：好好上课。
姜珠：……感觉跟有个背后灵整天跟着自己似的。
……
就只剩下姜珠和陈故雪。
排练室布置地简洁又温馨，令人不由地身心放松。
陈故雪带着节奏，先让姜珠从她之前演的皇后角色中挑错：“你觉得这个角色哪些地方可以更好？”
姜珠认认真真地坐在小板凳上看，犹疑着回答：“眼神有点呆板？”
“还有点拘束……”
“你的身体没放松。”陈故雪出声提醒，“整个很僵硬，所以看起来有点不舒服，虽然有衣服遮挡，但整体形态骗不了人，塑造不同人物的气质，有时就是从这些身体零碎的细节开始。”
“戏曲讲究身段，表演也是。”
“接到一个角色，你首先要思考，他的身体会怎么做。”
“我们就从皇后这个角色开始，重新捋一遍。剧本你要认真看，人物小传很重要，它展现了一个角色的起承转合，人物外在的表现源于过往经历和环境的内化，再外化展现出来。”
陈故雪讲表演的时候，格外认真专注，语气抑扬顿挫，都有节奏，能抓住人的注意力。
“下次最好带个笔记本。”她微微一顿，和蔼提醒，“我们还有不少功课要做。”
姜珠忙认真点头。
“你有什么擅长的角色类型？”可以从中找找感觉。
姜珠想了圈，咦，自己还真有擅长的角色，于是点头就答应：“有。”
“那我们先试试看？从你最擅长的角色类型开始，观察自己是怎样演绎的，方法同样可以运用到别的角色上。”
陈故雪退坐到一边，准备观察姜珠的表演。
“老师，你别被我吓到。”姜珠深沉地说。
“嗯？应该不会。”
姜珠：“我演绎这个角色特别生动，活灵活现。”
陈故雪：“……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