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来,将那圆圆的钥匙捏进了手心。
她知道自己应该走了,可走了之后未必还能见面,这城市就是这样的,总会巧遇一些无足轻重的人,但你真心期待的人,一辈子也遇不上。
那会是遗憾,杨呦呦心想,她抬头,秀气的双目含着□□,贺海楼不傻,他看出来了,一瞬间想起温家遥今天下午同他说的话。
杨呦呦同原来不同了。
一夜之间,这姑娘长大了。
酒后的皮肤格外苍白,但面颊上却聚着绯色。
贺海楼猜杨呦呦不知道自己的神色几乎露骨,乖女孩儿的诱惑带着禁欲的色彩,叫人不敢轻举妄动,但不敢与不想是两回事,一根神经上的两头,牵扯着往不同的方向角力,贺海楼胸口突然发虚,像踩空了一节楼梯。
“你为什么不喜欢温家遥?”杨呦呦突然问,问完了自己都吃惊,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世上比她好看可爱的女人不多,你不可惜?”
“我倒是不可惜,但你看起来比我可惜。”
“我?那关我什么事。”
她嘴硬,他知道,贺海楼被太多女孩儿喜欢过,即便他不曾留心,可她们的反映代表什么他已成本能。
“好。”他轻巧答。
杨呦呦僵直着身体,半晌说不出话,她知道拖不下去了,再拖下去就会招人讨厌。
“走了。”她同他拜拜,绕过他去驾驶室,可心有所想,脚下一不留神踩到扳手,脚弓翻转,连累人也往一旁摔去。
那一瞬间,贺海楼眼疾手快,转身扶住她,听她叫痛,看见她平滑的前额上瞬间激出一层冷汗。
她痛到无法站立,在他臂弯里龇牙咧嘴。
“酒醒了?”贺海楼冷冷地问,突然弯腰将她一把抱起重重放在了汽车的引擎盖上。
杨呦呦后背发汗,一半因为疼,一半因为他离她太近。
她并未酒醒,坐下来依旧头晕,什么都看得见,什么都听得懂,但偏偏行差做错,事事古怪。
贺海楼脱掉她的高跟鞋,将她左脚捏进手心,这手掌粗糙,像一帖膏药,在杨呦呦皮肤上发热发烫,那热度顺着血管神经传进身体里头,捏住了她的心脏,越攒越紧。
“不严重,扭伤而已。”他看一眼便知道大概,抬头同她说,“回去找你妈咪,她会处置。”
说完忍不住抱怨:“细路女就中意胡闹。”
“我没有。”呦呦抗议,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但她心中也忍不住怀疑,那一下是自己故意。
只听见贺海楼低沉地笑起来。
“谁知道呢。”
他站在她跟前,低头去找她的鞋子,而她突然抓住他的衣襟令他靠过去。
“这是故意的。”
她吻上了他。
一切发生得太快,来不及想到底是谁先燃起的这一把火。
贺海楼被她拽住往前,双手分在她身侧撑在了前车盖上,然后像个男人一般地回应她。
这吻引爆了深埋血管的雷,炸得双耳嗡鸣,只听见心跳声渐渐沉着。
可谁管这些。
呦呦用手困住贺海楼的面孔,承受他舌头的索取,他直捣入她口中,同她纠结缠绵。若能言语也只剩两个字,还要,还要。
她舌尖香甜,惹他重重吮吸,直到她窒息惊喘。
终于停下来,两人都觉出胸口发紧,空荡荡像突然被烧出个硕大的洞,呼吸都有风漏。
唉。她叹息,这时才知道害羞,低下头用额头顶住他胸口,突然听见他也心跳过速,一记一记突破壁垒。
贺海楼忍不住纳闷,不知道为何对她有一时的情迷,他不缺女人投怀送抱,但从未动摇,还以为自己定力深厚,原来不过是没有遇上合适时间合适地点。
或者合适的人选。
怪事。他心想。然后任由她靠住不动。
他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光,杨呦呦得以在这阴影里休养生息。若无人停下,她会同他在这里做/爱,她知道她会。
这认知令她脸红,用双手捂住脸发出一声长长的吟叹,脑门一下一下磕在贺海楼的胸口,像耍赖的小孩儿。
“我以为我不算个很坏的kisser。”
贺海楼摸她的头顶,用他的声音抚平了她心里无数的皱褶。
“不,你很好。”杨呦呦在手心里笑起来,“是我古怪,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她抬起头来,双手放在膝盖上。
“我没有爱上你。”
这是她第一次对贺海楼说这句话。
“为什么?”贺海楼低头问,他厚薄得宜的唇上残留着她的颜色,那是她肆虐后留下的痕迹。
“我只是不想。”杨呦呦说,心跳又一次快了起来。
贺海楼习惯性地低沉发笑,对她说的话似乎并无所谓。
“随你。”
他让开身子,扶她下来,态度一如平常。
“有劳。”呦呦谢他,像地铁里被人让座。
她左脚受伤,右脚依旧可以踩油门刹车,坐进车里时突然贺海楼突然走过来敲窗。
于是她按下车窗看着他,而他弯下腰,手臂架在了车门边缘。
“画展几号?”
他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