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呦呦早起化了一个完整的妆,花样年纪,再苗条面孔也是圆鼓鼓的,阴影无处下手,只在笑肌上打团团腮红,看上去干净可爱。
穿黑色包身裙,罩黑色小西装,晚上酒会时脱掉外套也不失仪。
下楼遇到杨一帆,也是西装革履,头上喷二两发胶,向右抹出光亮高耸的分头,这一年突然流行这样的发式,时尚杂志戏称大光明,留得好看的人必须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不然显傻,像民国时病弱的少爷。
杨一帆生得一只好鼻子,俊秀面孔上画龙点睛一笔,同那发型相得益彰。
“这样帅,是要约会?还是有大客户要见?”呦呦问,手上拎着一双昨日新置的红底高跟鞋。
杨一帆也回头打量细妹,自那一次说起造孽与被造孽,他突然发觉丑小鸭悄悄褪去了绒毛。女人的美需要脂粉衣衫衬托,幸得杨呦呦终于开窍,一日一日竟出落出半熟的青涩韵味。
“沈氏集团要外聘律师团队,今日面谈。”杨一帆抬手看表示意呦呦快些,“来得及送你,快些快些。”
“大买卖!”呦呦笑道,坐在椅子上换鞋,站起来时摇晃一记,说新鞋杀人。
“换双旧的。”一帆催促。
呦呦嘁他一声。
“你不懂,每一双合脚的高跟鞋都是用肉磨出来的。”
“还说女人是水做的,分明可怕,为美丽不惜以肉搏皮。”
呦呦大笑,跟着一帆出去,随口追问。
“沈氏集团的项目可有把握?”
话音刚落,看见门口有黑色奔驰s型轿车停住,下来一名穿制服的司机,隔着铸铁院门冲杨呦呦行礼。
“杨小姐,崇少让我来接你。”
司机四十出头,但身姿笔挺,目光落在杨呦呦面上,等她回应。
杨一帆愣半晌,问呦呦是哪个崇少。
呦呦回头笑笑:“就是我们方才提起的那家崇少。”
说完又转头问司机:“接我去哪里?”
司机回话道:“码头。”
呦呦吃惊起来,方才心里有一些些得意,但此刻已经褪去,忍不住懊恼起来。
“我今日要上班,无法陪崇少逍遥,麻烦同他说声抱歉。”
杨呦呦转身上一帆的车,后视镜里看见那司机并不执着,微微欠身致礼,将车从杨家门前开走。
杨一帆一边扣安全带一边望住自家细妹,眼中尽是不信与佩服。
“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让沈家二少上门来请,更厉害居然驳了他的面子。啧啧啧。”
杨呦呦此时才露出真相,举起一只手给一帆看。
“看,我在抖,真是紧张。”她一脸惊恐,方才的大义凌然全是装的,细路女遇见这样的浮华美事哪里能做到淡然处之。
一帆看表,发现时间吃紧,一脚油门将车开出车库,朝广业街方向驶去,不过时不时回头端详呦呦,忍不住再次叹服。
“沈家崇少真在追你?”
“不知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
“你可动心?”
“不知道。”
杨呦呦一问三不知,答得烦了,猛抬头冲杨一帆苦笑。
“我这不是撞大运,是撞了邪。”
一帆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我从未同这样家庭出身的男人谈情说爱过,他若每一次都这样大动干戈,我岂不是要手抖一辈子。”
“多几次也就习惯了。”
“哥哥像是喜欢他。”
“胡说,我不认识他。”
“但他是良夫佳婿之选是不是?”
杨一帆加油门闯过一只闪动的绿灯,口中道:“你不缺钱,倒是没必要选择这样有钱的人家,嫁入豪门听上去总会吃苦。”
“不是钱的问题。”呦呦纠正道,“是名声。”
“名声?”
“是朋友的羡艳,旁人的妒忌。所谓豪门吃苦,在我看来也都是求而不得之后自我安慰的说辞,嫁给普通的男人一样有发愁的时候,说不定发愁的地方更多,豪门妇离婚后得半壁江山,普通妇人只得一张黄脸。”
“你对婚姻的期待可真低,没听说过有情饮水饱?”
“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