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药瘾过去,一阵恶心和疲倦袭来,咸丰打着哈欠,看着还叼着烟枪的杏贞,便是一阵莫名的烦躁。
他坐了起来,刚想唤门外服侍的宫女进来给他更衣,忽听殿外有人在喊道:“万岁爷,南边传来八百里加急快报!”
是御前总管太监沈兰玉的声音。
南边?八百里加急!咸丰一个激灵,不会又出什么大事了吧?如今的他,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噩耗打击。
他迅速穿好龙袍,翻身下榻,这才命已经收拾妥当的杏贞打开殿门。
“万岁爷,大事不好!”沈兰玉小心翼翼地进来禀报,他也知道,咸丰最近收到的坏消息实在是太多了。
咸丰接过他手中的急报,看也不看,握在手中:“朕就知道,没什么好消息。不外乎又是哪座城给贼兵占去了!不看也罢!”嘴上说着,心中却异常的忐忑。
还是忍不住,打开急报一看,只见直接脸色大变,心跳加速,最后干嚎一声:“江南大营被破,向荣误朕,该剐!”说完,心头一口怒血喷出,晕死过去!
一旁的杏贞花容失色,哭喊着惊叫道:“皇上!皇上!来人呐,快传太医!”
沈兰玉也急忙搀扶着咸丰,尖细的嗓子惊慌失措地叫喊起来:“万岁爷,不要吓奴婢啊……”
等门外的几十名宫女和太监急急忙忙冲进来,叫太医的叫太医,禀报咸丰的养母康慈皇贵太妃(恭亲王的生母)和孝贞显皇后(日后的慈安皇太后),整个养心殿乱成一团。
当值的两名太医张谨庵和冉启新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两人轮流给咸丰把脉,均是沉默不语。
冉启新朝杏贞请示:“嫔主,皇上昏迷不醒,可否让微臣施以针灸之法,先唤醒皇上,再查看舌苔和龙液?”
杏贞左右看看,太妃和皇后都还为到场,可她自己只是个正五品的嫔而已,这可如何是好?不过,杏贞甚是决断,当即点头道:“太医就放心救治吧。”
冉启新连忙掏出金针扎针,十余息后,咸丰悠悠醒转:“朕梦见先皇在骂朕,责备朕丢了大清的江山啊!”
而这时,赶来的康慈皇贵太妃和孝贞显皇后听了,连忙劝慰咸丰宽心。
张谨庵又看了看咸丰的舌苔,重新把脉,和冉启新对视几眼后,向康慈皇贵太妃使了眼色,想到一边偷偷禀报,不料却被咸丰一眼瞧见,心底一沉,用低沉的声音道:“两位太医,还有母后和皇后、杏贞,你们几个留下。沈兰玉,你将其余的奴才们都赶出去,守在门口谁也不许进来!”然后,对张谨庵和冉启新道:“朕是什么毛病,不必背着朕,就在这里直说吧。”
“皇上!微臣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朕的身体是不是很严重?”咸丰冷哼道。
康慈皇贵太妃也沉声道:“两位太医,直说吧,也让哀家和皇上有个心里清楚,早点将身子骨调养好。”
“是!皇贵太妃,皇上,按微臣所诊断,您这是操持国事太过心忧,肝脾肾都被心火焚烧,加上太过操劳,身子亏虚的非常严重。必须要静养调理,否则,只怕,只怕……”张谨庵不敢说下去,只是跪倒在地,不停磕头。
跪在一旁的冉启新也附和道:“是啊,皇贵太妃,皇上,微臣也是这般看法。皇上半年内不可再行房事,另外,也不可再过于动怒。微臣和张太医给开几幅调理的药方,皇上将养半年,便会好转。”
咸丰闻言,稍微放心一点,嘴中喃喃念叨:“大清的江山社稷,被朕操弄到如此田地,阎王爷也不敢让朕去见列祖列宗啊。”
只是,他一想到江南大营被长毛贼兵攻破,大清再无力围困长毛贼兵占领的金陵城,便是一阵挖心的痛!
想到这,他便欲大骂,可一想到刚才太医说的话,又强自压抑下来,下诏令道:“传朕旨意,割去向荣钦差大臣和糊北提督之职,命其继续督办江南军务,三个月内重建江南大营,否则,提头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