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心中暗叹。
文聘果然不是寻常武夫,短短时间便找到逐鹿领罩门,甚是难以对付。
答应放荆州水师离开,表面是看在黄忠面上,实际却是不得已而为之,是徐庶反复权衡利弊后,找到的最符合逐鹿领利益的权益之计。
对面是荆州水师。
从情理上讲,诸侯正规军攻打玩家领地,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为律法和规则所不容。尤其鱼不智刚刚跻身诸侯,荆州水师悍然来犯,完全有理由上升到诸侯之战层面,荆州府各种理亏,真要追究起来怕是得脱层皮。
但,那是理论上的可能,实际情况绝不会那样简单。
如果逐鹿领拿荆州水师来犯大做文章,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不仅没能制裁到荆州,反而把自己搞得很狼狈。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只有黑白两色,从来不是除了正义便是邪恶,诸侯斗争比拼的通常不是正义,而是实力。
巴郡和荆州相比谁更强大,答案不问可知。
根据各种蛛丝马迹,徐庶倾向于认为此次荆州水师参战并非刘表授意,很可能是襄阳蔡氏继武陵军越境后再次出手。可一旦事情捅破,跟直接对上荆州府其实没太大区别,毕竟荆州水师有参战,荆州府没办法置身事外,蔡氏会不会倒霉不好说,巴郡跟荆州府的仇算是结实了。
荆州军越境进入巴郡境内并不是第一次,一度惊动关东盟主派人调查,最后“自杀”了一个太守勉强摆平,今曹寅尸骨未寒,荆州水师卷土重来,实话说很难解释,也很难向外界交代。落到有心人眼里,大可籍此事攻击荆州府,套上“目无法纪”、“藐视朝廷”、“藐视关东诸侯”等帽子。
倘若发生那样的事情,逐鹿领岂能独善其身?
作为受害者,不管是否愿意,逐鹿领都将被推到荆州府对立面,成为打击荆州府的先锋,自然也会享受到荆州府的忌恨,展开对抗。扳倒刘表,逐鹿领少不了得到些好处,扳不倒刘表,逐鹿领就将面对荆州的报复。
关键是,有那么容易扳倒刘表?
汉室宗亲,党锢清流,位列“八俊”,名士风流,堪称汉末群雄中唯一的名士兼宗室,刘氏诸侯中的巨无霸。出任荆州牧后单骑入荆州打开局面,迅速统合荆州豪强势力……无论出身、名望、人脉、实绩,刘表都非常强,荆州军打了巴郡玩家就想扳倒刘表,那是做梦!就算当真是刘表下令做的,顶多抓个人出来背锅,欺瞒君上的家伙自古就有,谁能说他不对?
既然扳不倒刘表,捅破天还容易把自己陷进去,逐鹿领当然不想闹大。就算有过节,先记在心里,逮住机会再下手,总比被人当枪使来得强。
自从察觉到襄阳蔡氏的诸多疑点,意识到将来很有可能跟荆州府对上,逐鹿领高层就有认真讨论,这个基本立场,逐鹿领主和几位智囊意见一致。当时定下基调时,鱼不智还是一位领主,可即使鱼不智如今晋升巴郡太守,基本盘大致还是那么回事,该立场仍然成立。
平心而论,徐庶认为现在的形势反而比以前更差。
他没忘记鱼不智是怎么上位的,鱼不智当上巴郡太守,固然沾了朱儁、袁绍和公孙瓒等人的光,引子却是赵部。那场对峙中鱼不智和赵部站一起,后来因为多方妥协,逐鹿领顺利拿下老巴郡地区最精华部分,最终结果是刘焉小亏,赵部巨亏,鱼不智大赚。
就凭这一点,刘焉对鱼不智没点看法才是怪事。
倘若武陵军入侵事件重演,益州府不会成为巴郡后盾,反倒很可能暗中推波助澜搞点状况出来,最好巴郡不得安宁,以便益州府出来拨乱反正。即便不借这件事发难,刘焉意识到荆州貌似有人对逐鹿领念念不忘,背地里搭一把手,做点交易什么的,说不定还有机会将新巴郡收入囊中!
新晋诸侯,地盘都还没消化,况且逐鹿领最近多事之秋,几路出击,实无力大动干戈。
徐庶最纠结的地方就在这里。
荆州水师再次参战的事实,让徐庶头大如斗,先是担心防守压力太大,形势稳定下来后又得琢磨用什么方式平稳收场,避免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正如徐庶对文聘说的那样,经此一役,很多事情逐鹿领自己都能查到,那么多战俘,那么多线索,那些参战的复仇者联盟玩家怕是一个都跑不掉,就看逐鹿领什么抽出空来找他们算总帐。至于襄阳蔡氏,早就在黑名单上,徐庶要求道出幕后黑手,其实就是走走过场,放人离开需要有份量的理由。
看在黄忠面子上放他们走?
徐庶心还没那么大!
找的免费台阶而已,顺便卖黄忠一个人情,便于拉拢。
黄忠是老好人一枚,看样子信了八成,文聃却是没那么好骗,或者说,文聘摆出的强硬姿态无意中触碰到逐鹿领最担心的一环。不过到这个地步,徐庶不可能轻易软化自己的立场,否则只会让对方发现逐鹿领的弱点。
“与荆州府结仇吗?”
徐庶嗤笑着摊开双手,嘲讽地眼神看着文聘:“以前没有跟荆州府结仇,你们不是也到了这里?既然如此,结不结仇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文聘无言以对。
徐庶继续道:“你不想说,我不勉强。”
“你们吃干抹净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我逐鹿领还不至于那么不计前嫌。拿不出足以买命的筹码,我宁愿拼着再折损些部下,也要将你们全部留下,不会任由手上沾染了我逐鹿男儿鲜血的入侵者,没事人一样转身离开。”
“不要再拿荆州府的名头吓唬人,将军刚才还说,不确定是何人授意,这么快就改变心意了?退一万步,是刘荆州指使,我巴郡固然比不得荆州,但此事自有天下人评判,我也很想知道,荆州牧何以会做出此等事情……”
文聘冷汗都出来了。
没吓住对方,反而被对方恐吓。
此事闹大,刘表再怎么解释,也免不了名声受损,这锅他文聘背不起。
事到如今,文聘明白不拿些干货出来,这一关过不了。
“我等确实只是奉命行事,不了解那么多内情。”
“我最多告诉你是谁传的命令,以及……”
文聘顿了顿,正容道:“一个或与逐鹿领有关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