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同学干笑两声,道:“不瞒沈家主,其实啊,我也就是一个吃软饭的男人。”
沈家主摇摇头,道:“三少,你可千万别妄自菲薄,以为吃软饭是很丢人的事儿,其实,恰恰相反,吃软饭不仅是必须拥有非常一般的实力,而且,更是一门艺术?”
梦同学大是惊讶,道:“吃软饭还是一门艺术?”
沈家主道:“是啊,三少,你想,所谓的吃软饭,通常是不是男人无所事事,极尽无聊之能事,然后,坐享女人家的操劳所获?怎么坐享其成,却又不致她有所抱怨,甚至自内心的无怨无悔,死心塌地,甚至还因你的快乐而快乐,要做到这种境界,何尝不是一门极之高深的技巧,升华之后,技巧便形成了一门蕴涵极深学问有待研究的艺术啦。”
梦同学呆了一呆,感觉不能再呆下去了,否则,一定会被沈家主带坏的。
他轻咳一声,道:“老沈博学多才,实乃我们年轻一辈学习之典范,多想跟老沈仔细研究研究,可是,我刚刚记起了,这两天肝火过高了,我让店家煲了老火凉茶,泄泻火气。我这得回去旅店了,莫待凉茶冷了,就苦涩难咽啦。老沈,来日我们再好生研究了,就此别过。”
看梦同学腿脚利索的样子,哪里像是回去喝凉茶,跟逃跑倒是更加接近多一些。
很快,梦同学已经走出了书房,老沈忍不住道:“谢群湘病了。”
梦同学脚步微微一顿,然后,没有说话,迈开大步,走了。
老沈轻轻一叹,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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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夜如歌。
一伤感的歌。
痛苦的,茫然的,永远不愿清醒的叨念,仿佛一串串伤感的音符,在呢喃中贯穿着梦的始终。
如果这是一个梦,该是一个永远不愿清醒的梦。
也许,这个梦很是悲伤,但是,倘若清醒之后,那便不仅仅是悲伤,而是,绝望。
守在谢群湘床前的一对儿女,都神情悲苦的看着他们的母亲,听着他们的母亲即便是高烧迷糊着,依然念念不忘念叨着一个词,周而复始的好像复读机循环着如此一句:“三少我可以爱你吗,三少我可以爱你吗,三少我可以爱你吗,三少......”
沈玉燕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哥,道:“二哥,你看,娘到底是咋回事啊,她不是已经喝了大夫开的药了么,怎么还是这样高烧不退,还胡话连篇啊?”
她二哥沈开乐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他的母亲,眉头紧锁。
玉燕道:“二哥,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该怎么办啊,要不,跟家主说,看看家主有什么好的法子?......”
沈开乐摇摇头,轻轻道:“娘这是心病呐,我们就算寻遍名医国手,又能如何,况且,那位大夫不是说了,其实,娘的病根子不在于遭受雨淋所致,那仅仅是个引子,真正的病根子,在于,她不愿意清醒过来,她恐惧着,她逃避着......”玉燕道:“二哥,我问你件事,你得实话实说。”
沈开乐道:“你问。”
玉燕道:“二哥,三少的确是杀害了大哥的凶手,甚至,咱父亲的死也跟他有实质的关系,那么,三少实质上,的确是我们的大仇人!这一点,你怎么看?”
沈开乐眼里掠过一丝痛苦的厉芒,但是,极快,黯然消散,轻轻道:“正如家主所说的,江湖,原本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若是说开始不恨三少,那显然是虚伪的,但是,从家主驱散族人选择了一人背负责任的身上,从母亲为了挽救整个家族以以羸弱之身勇敢的挺身而出的影子上,我看见了很多,也感悟了很多,尤其,当我见到冯大爷两位老人家之后,更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有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每一个生命,都该获得尊重。所以,对三少的仇恨,可以说,真的没有了。”
他看着床上的母亲那苦楚的脸容,他的眼神更是柔和下来了,轻轻道:“其实,我也知道我们的母亲她的选择没有错,只不过,想必是天意弄人,这一份爱,怕是终究无疾而终的,只是,却苦了母亲啦......”
玉燕道:“你是担心三少不会接受?”
沈开乐摇摇头道:“你错了,妹妹。三少非常之人,决断非常之外,这点不在关键。关键在于,咱们的母亲自己啊。”玉燕呆了一呆,道:“怎么会这样子的,明明不是咱们母亲喜欢人家吗,怎么会是她自个儿的问题呢,我不懂。”
沈开乐道:“因为,母亲很难跨过她自己给自己设置的那个坎:她会不断的提醒自己,暗示自己,催眠自己,她爱的人是仇人,是她不能爱的人!长相以往,她会把自己逼疯,所以,她不愿面对现实,不愿被现实逼疯,唯一的选择是,永远的沉睡。唉......”
“小沈说的没有错。”
门口传来一个不无纠结的声音。
兄妹二人双双扭头向房间门口看去,却见梦同学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推开了门儿一只脚已踩在门槛之上了。
玉燕大喜过望,几乎要伸出一只玉手来拉梦同学,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表情有点尴尬的把手放下,道:“三少,您来了就好,我们正束手无策呢,您看,我娘,都好几天了,依然高烧不退,大夫说,时间过久了,恐怕会烧坏脑子,偏生,我们兄妹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梦同学走近前,看了看谢群湘那张娇艳的脸已经仿佛盖了快大红布,伸手一摸额头,滚烫!
梦同学一惊,立刻吩咐道:“快打些冷水来,毛巾,嗯,布块也行,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