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能在混乱中从容撤退而不是变为溃败的军队,必然是这个时代的第一强军。
很显然,这些西戎人并不是当世最强的军队,所以他们无法直接脱离接触全军撤退,忽然间的阵型变动引发了一阵混乱。
狼皮带着骑兵从侧面贴近了正准备向后退却的西戎人,只是靠近骚扰并没有直接冲击,那些西戎人就已经慌乱。
在杀掉了几个准备逃走的同族之后,西戎人的军队才稳定下来,这一方五百人的兵士被骑手牵制,剩余的两方则向后退却。
他们的背后,西戎人的首领只留了一方军队,让中心多出的军队加强两翼,两翼在用弓箭稳住阵脚,再没有了刚才全线进攻的势头。
陈健这边全线击鼓进军的同时,西戎人那边也做出了反应,他们的两翼也开始向前进军,中军保持不动,收拢溃兵。
但因为刚才的混乱,两方之间的结合部出现了极大的空隙,如今西戎人已经无法撤退,贴得太紧,一旦撤退就可能变成一场溃败。
对西戎人来说时间极为宝贵,陈健中军的木炮一次齐射给了他们极大的压力,谁也不想面对这些可以喷吐闪电和云雾的武器。
夏娥联军进军的速度极慢,十步一整队,整队的间隙中弓手射箭压制,步兵整队后越过弓手前进十步,弓手在步兵整队的时候再反超步兵,交替前进。
即便很慢,可那些木炮总会靠近到六七十步的距离,惊慌失措的西戎人盯着那些缓慢移动的木炮,腿有些软,心中惶惶直跳。
队形还没有稳固,西戎人的首领却已经等不下去,吹动了牛角号,让参差不齐的左右翼向前推进:那里没有木炮,避开中军就能获胜。
最先受到木炮袭击的那一方西戎军阵已经彻底崩溃,渴望自由的隶农们疯狂地屠戮着这些失去战心的西戎人,而后面成阵的西戎人为了防止溃散蔓延,终于动手杀掉了几个逃回的同族,于是那些溃散的西戎人知道后面不能逃,前面又有那些挂着人头仿佛恶魔一样的敌人,不分方向地朝着自己军阵间的结合部空隙逃去,那些隶农紧随其后,杀红了眼。
而被狼皮骚扰的那一方西戎人无法撤回,将西戎人首领计划的中线露出了一个空隙,这个空隙在中军的右翼,中央的西戎人缓慢地朝着右边移动,想要补住这个空隙。
在夏娥联军前进了三十步后,西戎人因为军阵移动的空隙终于露了出来,陈健发觉到西戎人首领所在的地方左边因为填补右边的空隙变得薄弱。
西戎首领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他觉得陈健就是要靠那些木炮,而木炮的行进速度太慢,一旦两翼接战,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堵住那个缺口。
陈健判断了一下距离,让人吹响了号角,狼皮带着那些骑兵迅速脱离了那一方西戎人。
被骚扰压制的西戎人立刻觉得松了口气,弓手还射的同时,那一方的主力开始向后退去。
而后面的缺口已经被其余人的西戎人堵住,他们向后退却的同时,西戎首领也松了口气,示意自己的中军向左移动,堵住左边的缺口,让退回的这一方继续在右翼——因为直接向后的距离最短,而如果让那一方沿着斜线从右前走到左后,难度太大。
就在西戎人开始移动的时候,等待许久的陈健终于下达了命令:新军冲击西戎人左翼的缺口,在西戎人回撤堵住缺口之前,撕破西戎人的阵线。
移动的军阵是混乱的,陈健知道一旦这个混乱结束,西戎人重新整队后,自己硬冲的伤亡会是十分巨大,此时就是决胜的时机。
战鼓急促地敲动着,新军中的剑盾手并排成列,朝着缺口快速前进,身后跟着准备好了火绳和陶雷的掷弹兵。
剩余的新军则跟在八乘战车的后面,也不断向前,等待那些剑盾兵让西戎人的阵线出现混乱。
西戎人的羽箭连续不断地射中了那些剑盾兵的大盾,发出哆哆的响声,剑盾兵们碎步向前快跑,不断有人中箭,中箭后和他一队的人会继续捡起皮盾向前。
算上后面的战车,中线冲锋的人也不过二百多一点,西戎人的首领诧异于陈健这么快发现了自己军阵一瞬间露出的破绽,却对这些冲击而来的剑盾兵不屑一顾。
他惧怕的只是那些能够喷云吐雾的木头,而不是这些看起来很强壮高大携带短剑和木盾的人。
至于后面的战车,他觉得只要让自己身边的亲卫密集地站在一起,用长矛刺死那些战马就可以守住。只要没有木炮,西戎首领很自信能够守到夏娥联军两翼崩溃的时候。
又一轮羽箭射完之后,西戎首领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弓手从两侧向后撤回,其余人密集结阵,肩膀挨着肩膀,顶住夏娥联军的这次冲击。
弓手们迅速向两侧撤走,原本有些稀疏的阵型变得极为密集,石矛如丛林一般向外延伸。
剑盾兵们没有了弓手的阻击,前进的速度加快,在靠近到四十步的时候,最前排的西戎人握紧了长矛和石斧,手心里满是汗水,他们知道四十步的距离是冲击力最强的时候,这些拿着剑盾和后面那些拿着古怪石球的人都很强壮高大,冲击力一定极为可怖。
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夏城的新军在靠近到三十步距离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并没有立刻冲锋。
这个时候是最危险的时候,如果西戎人果断地发动反冲锋,那些掷弹兵是没有机会投掷出去陶雷的。
陈健在战车上也是满手心都是汗水,之前的一切他都在尽量调动西戎人,露出了战机,但这战机能否把握,则是这次胜利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