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大哥的三个弟弟虽然都在榆城或是在前往榆城的路上,可三个弟弟重新聚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初了。
山岬岛上的河流上游有一块极大的石头,附近有很多人活动的痕迹,石头上有时候还有些傻傻的木炭写的字,或是名字或是刚刚学会的一些爱慕的词句,写的乱七八糟。
李家最小的四弟弟正念叨着石头上一句话,忍不住和两个哥哥笑道:“总共五个字,写错了两个,在学堂的时候肯定成天挨打手心。”
一边说着,从身后拿出来一壶酒递过去道:“这是我们发的蒸酒,一直想和哥哥一起喝的,没想到来到这里一个多月了才凑到一起。”
三哥接过酒葫芦,奇道:“今天又不是旬休,你怎么有时间来?”
“五月的旬休提前了,过两天要去农庄去割麦子了。我们这些服役的都要去的,除了羽林卫和黑衣卫。都说我们雷火卫和他们一样,是咱夏国最好的军队,只是我们和他们还是不一样啊。”
“黑衣卫的郎将是姬柏,羽林卫的郎将是石山,那都是咱平时常常听到的名字。阳关一战夺草原诸部的大纛、东夷征战引诱牟城,两卫里都是些老兵了,各个都会骑马,如今又有了马镫,就算之前骑的差些的如今也骑的飞快。”
“我们就不同了,到现在连个郎将都没有,比起那些被征召服役的戈矛兵都不如呢。别说骑马了,我们营地连头牛都看不到,大部分都是和我一样的年轻人。”
李三边听着弟弟的抱怨,边从怀里摸出了一条干巴巴硬梆梆的腌鱼,用力在石头上敲碎,捡起些小的碎块递给了二哥四弟。
“弟,你们可是姬夏亲自带着的,难不成这还不够你们高兴的?”
四弟摇头道:“一个多月了,也没见到姬夏几次。我们平时训练的不是队列,就是左右转、从两排变成四排、要么就是练习横队往前走保持平齐。这些东西我在学堂的时候就整天学。那时候上午就学写字数数,下午就是队列……”
“上次旬休遇到了和我一起来榆城的一个家伙,他没进这三卫,进的是那些征召的部队。一问才知道,我们和他们练的差不多……他还以为我们也是骑兵呢。前几天我们营地来了一批武器,你们都猜不到是什么……一堆竹子,从下游运来的一堆竹子,连戈矛都不是啊!”
一直没说话的二哥拍了下弟弟的肩膀,笑道:“你怎么还学会抱怨了?都是骑兵的话,咱夏国也养不起啊,现在满打满算三百多个骑兵,我都听姬夏抱怨了好几次了,你以为养马只吃草就行了?一匹马可是能吃好几个人吃的豆子了。你既进了雷火卫,好好做就是,难不成姬夏闲着无事真的把你们当那些戈矛兵看?”
四弟弟嘿嘿笑着,拿起葫芦喝了口烈酒,用力咬着僵硬的、臭烘烘的很咸的鱼。
“我就是抱怨抱怨,其实平时该怎么训练还是训的挺好的,过些天我大约就能被选为伍长了。唉,二哥,三哥天天打铁铸铜的我是知道,你整天跟着姬夏学,学什么呢?”
二哥撇嘴道:“说了你也不懂。你是不是以为我们这些太学生就天天闲着跟着姬夏到处溜达?才不是哩,我天天都要写字算数的,还不能落下姬夏交代的一些事,有些东西姬夏写个木简扔给我们,大致给我们讲讲就让我们去做,你真以为那么简单呢?”
四弟拍了下脑袋道:“我想起来了,前些天我在湖边看到你和姬夏了,听说要修个新作坊?”
“是,这倒没错,大家都知道要修作坊了。”
二哥想了想,确信姬夏没有禁止他们谈论这些事。夏国的规矩繁多,很多东西都有保密的规矩,但是同样的因为规矩多,所以规矩没有禁止的即为许可。
于是他神秘兮兮地说道:“姬夏说要修个造纸作坊。”
“纸?啥是纸啊?”
李二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姬夏直说有点像是丝帛麻布,但是又比丝帛麻布要省人力。可以写字,可以用来糊窗户让窗子只透光不透风。”
两个弟弟恍然道:“怪不得,怪不得那些新建的屋子全都有那么大的窗子,原来是用纸封住窗子的?真要是那样就好了!想想吧,那么大的窗子可以透进来光,白天在屋子里多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