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荷兰来说,重中之重是印尼,控制住印尼也就意味着垄断了香料贸易,他们至少在二十年内没有能力把重心放在中南半岛。
荷兰即将兴起,英国即将涉足,葡萄牙即将衰败,这三个即将都还没有发生,但却很快就要发生。
这对陈健而言,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借助泰国最需要借助外力的时候,在泰国站稳脚跟,就可以进一步影响到亚洲大陆。
况且,泰国还有两样最重要的贸易货物。
造船的柚木和稻米。
柚木是上好的造船木料,如果选择在这里立足并且建造战舰,泰国的柚木很重要。至于稻米,
泰国奇葩的土地制度也保证了即便国内饿死一群人,仍旧可以大量的出口。
荷兰人热衷于商业投机,他们对泰国的兴趣还是放在作为购买中国货物的中转站,此时还没有认识到一种新的帝国主义模式,这给了陈健足够的机会。
同时也算是一种对荷兰印度公司的交代,示意南洋贸易公司没有兴趣涉足香料贸易,并且在打击葡萄牙这件事上双方可以保持合作。毕竟想在泰国立足,和葡萄牙的摩擦就不可避免,而荷兰此时没有精力也没有力量在这边遏制葡萄牙。
一旦情况有变,或是荷兰人准备攻占马六甲,陈健也可以随时把手伸过去。
荷兰再怎么蹦跶,也只是个商业小国,成不了世界的主角的,不需要担心养虎为患的可能。
舰队大张旗鼓地穿越了马六甲海峡,对欧洲人来说马六甲海峡很重要,但对共和国而言暂时在不涉足印度事物的前提下,这个海峡并不重要,新的太平洋航线不需要经过海峡就能直接和本土联系在一起。
舰队的到来引起了葡萄牙人的极大恐慌,但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舰队穿过海峡扬长而去。
陈健没有联系荷兰人,而是直接驶往了北大年。
北大年也就是所说的大泥国,属于此时泰国的阿瑜陀耶王朝的属国,附近的香料、中国的丝绸瓷器、印度的棉布、泰国的稻米都会选择在这里交易。
从这里可以找到熟悉荷兰语、明朝官话、闽南语和泰语的通译,而且只要给钱,找到能巴结到大明的税监、总兵这样人物的商人。
这是很重要的一站,可以找到能够和泰王搭上话的人,提出建立商馆的请求,并且可以表示他们对葡萄牙人传播天主教等行为极为不满,如果泰王同意,南洋贸易公司可以在丹那沙林或是墨吉建立两国共同防御的要塞。
对于此时急于找到一个盟友的泰国人来说,这个条件虽然丧失了部分主权,但他们也不会太当回事,真要是可以介入的话他们会欣然接受。
另外,此时的泰国是个十分值得停留的时候。
算起来两年前,被泰国人奉为传奇的纳瑞宣王刚死,弟弟白王子厄迦陀沙律刚刚继位。
纳瑞宣死前,曾邀请荷兰人一同,按照“亚洲即世界”的秩序,以朝贡的方式与明朝建立名义上的朝贡关系,打开贸易的大门。
但是纳瑞宣一死,荷兰人就等不急了。在北大年找了几个福建商人,伪造了一封泰国的国书,结果伪造的水平太低被一眼识破。
纳瑞宣眼界开阔,手底下有黑人、日本人和葡萄牙的雇佣兵,买过米兰的板甲,用过果阿的火枪。
厄迦陀沙律的眼界也不低,继位之后便派出了旅欧使团。泰国使团去海牙转了一圈,还参观了一番莫里斯的军营和荷兰体系。
和这种眼界开阔的人交流起来,总要容易一些,最起码他们眼中还有利益,还知道以夷制夷。
同时泰国也是在东亚朝贡体系的边缘范围之内,通晓欧洲的事物,又对本地的庞然大物的一些规则很清楚,这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力量。
荷兰人无法和明朝交易,一方面是文化上的冲突,导致根本不明白亚洲的政治体系到底是什么回事,天朝即世界的观念使得很多问题从一开始走的方法就错了。另一方面也是舍不得贿赂,贿赂的钱太少,而且贿赂的人太单一,舍不得砸钱就办不了事。再者,对于荷兰人到底是什么玩意,明朝那几个通晓欧洲的传教士都是耶稣会的,根正苗红的天主教,对于这种加尔文的异端能说一句好话就见鬼了。
但泰国不一样。至少明朝知道泰国的存在,这种朝贡是很容易被允许的。
陈健觉得如果能借助泰国国王想要去明朝朝贡的机会,倒还真的有见缝插针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