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时,走不出来。
后来,不想走出来。
如今,从没想过,原来是可以走出来的。
聚会到十二点左右,才得以结束回家。
晚饭过后,又去了廖颜言提前订好的KTV唱歌,因为事先没有打好招呼,好多人都以为这次聚会只是在茶馆里喝喝茶,聊聊天,谁知道一起去吃了饭之后还被廖颜言拉去唱歌了,虽然玩的很尽兴,但十一点过后就有人叫苦不迭了,大家出门都是跟家里人说去和同学坐坐,谁知道这一坐就一整天了。
“要不我先走,家里人催我赶紧回去了。”一位高个子的男生满脸歉意的说道。苏卉看着他,脑海里搜索着跟他认识时的场景。
高个子边上的一男人也站起来说道,“我老婆一直打电话过来,再不回去就反锁门了。”
“我还没带钥匙出来呢,也不知道我爸妈睡了没有,待会儿晚了回去就要怕是要爬水管上楼了,哈哈哈。”
......
一个人说要走,于是就一个个的连带出了好多归心似箭的人,虽然也有人还想留下来闹到后半夜,可这人都要走剩下一大半了,也就自觉地没劲儿了。
“我也该走了。”蔡俊新说道。
苏卉看向蔡俊新,俩人四目对望,相视一笑,默契的移开了视线。
于是,收拾收拾东西,各自回家了。
苏卉来时是走路,茶馆离她家近,而这唱歌的地方却离她家十万八千里远的。
廖颜言便送苏卉回家。
夜深人静,偶尔有一辆车从身后驶过,留下尾气和来过的痕迹,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廖颜言开着电动乌龟车载着苏卉,像从前上学那会儿一样,苏卉还没有自行车,在高中之前她上学都是坐在廖颜言的自行车后座上度过的。
夜静的瘆人,街道两边的店大部分都关门了,行人寥寥,车辆更是寥寥。
深冬的冷风吹着,廖颜言伸手拉着自己的领口,单手开车,她一直在酝酿着情绪,该怎么开口去说。
就这样一路慢慢的开着,在空旷的柏油路上,只有从小玩到大的两个好朋友。
风吹过,耳边有呼呼的声音,廖颜言向右边拐了个弯,在下一个红灯前停下,她小心翼翼的喊了声,“苏卉。”风带走了她的声音,只留下呼呼的风声。
许久,红灯还未转换成绿灯,廖颜言以为苏卉睡着了,就在这样的寒夜街头上,靠在她的后脖颈处睡着了。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苏卉寂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飘进廖颜言的耳朵里,散在风中。
风吹得更剧烈了,苏卉直起身子换了一边脸颊继续靠在廖颜言的脖颈处,“憋了一路,你应该很累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趁我现在还很清醒。”
冷风迎面出来,廖颜言的眼睛有些干涩,她用一只手揉了揉双眼,一只手抓着手把。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半响后,廖颜言终于开口。
“我没什么想法,那是你的事。”苏卉口气淡淡的,听不出具体的情绪。
马路对面的红灯转换成了绿灯,廖颜言转动把手开出去,过了马路,她静默了许久后,轻声说道,“你对队长的感情,现在怎么样?”她顿了顿,接着说,“还有感情吗?”这是廖颜言为数不多的直言不讳的问出关于沈泰森的事。
苏卉靠在廖颜言的脖颈处,她说话的时候火热的气息喷洒在廖颜言的脖颈处。
她说,“能有什么感情,都多大的人了,谁还像个小傻子似的去喜欢一个人。”
廖颜言的语气很沉稳,不疾不徐道,“你还喜欢他吗?”
苏卉说,“这次给你当伴娘,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当了,我也要结婚了。”苏卉说的很轻,却让人听出一股子坚定的感觉。
这是她最好的回答。
她已经放下那段懵懂的往事了。
“你真的,放下了?”
“放下了,能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呢。”她淡淡的笑着,说着真心话,“那些放不下的,不过是时间不够久。”
“那......”廖颜言忽然停下车,回头来看着苏卉的脸,在她疑惑的眼神中轻声问一句,“顾紫呢?”
她轻声问,“你放下那件事了吗?”
闻言,苏卉的脸上闪过惊慌和悔意的神色。
唉,她终究还是不能放下。
廖颜言重新启动车子,这次速度明显快了一些。距离苏卉家不远了,就差一个马路,过了马路就是她家了。
下车时,廖颜言看着苏卉欲言又止,在苏卉淡漠的眼神中,她终是忍不住开口,“如果你放不下顾紫,你就放不下所有事。包括那些令你难堪失望的事情,你都放不了。”说完,她便绝尘而去。
苏卉立在原地,被风掠过的脸颊有些红,有些疼,她的目光随着廖颜言远处的背影而渐渐涣散。
许久之后,她终于转身走进小区。
苏家在前两年搬进了新小区,这边的地理位置比较靠近市场,安全性能高,是很不错的住所。
苏卉到家时,爸妈都已睡下,她轻手轻脚的走进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直到收到廖颜言说她已到家的消息,她才收拾睡衣去洗澡。
躺上床时,已经一点过了。
不需要工作的日子,苏卉习惯早睡,这个时间点她早已困倦,一沾到枕头便深深的睡过去了。
陷入深度睡眠中的苏卉,脑海里掠过她高中的所有画面,从一开始遇见沈泰森,再到第一次在篮球场上回身时震惊的看着沈泰森的那一幕。
这是苏卉第二次在篮球场上,沈泰森在背后喊她。
第一次是在2005年二月的冬日,沈泰森约她来篮球场看他打球。她在跟蔡俊新说话,他在背后不确定的喊她,她转身便看见了令她震惊的一幕。
原来那么长久的记忆,若是要从头再来,是如此的简短呀,短到一眼的时间便能回忆完多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