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阳光照在威仪万千的玉辂之上,奢华的座驾闪耀着绚丽夺目的光辉。
随侧的护卫兵队浩浩荡荡地在天际之下铺陈开来,威武之势绵延千里。众将列着整齐的队伍,随身配着整齐的装备,面色端正肃穆。
旌旗烈烈,在风中招展,仿佛在为众人助威。
景韶端坐在车驾之内,神情冷然。帷幔上绣着的五爪金龙活灵活现,仿佛要破帘而出。
林之羡骑着马行至景韶的车驾,朝着他肃道:“启禀陛下,众将士已整装待发,可以启程了。”
景韶沉声应了,林之羡驱马上前,气沉丹田,扬声道:“起驾!”
沉稳霸气的声音顿时传遍人群,众将士一震,脊背挺直,异口同声地应道:“是!”
众人浩浩荡荡而去,尘烟飞扬,气势震天。
这次雩祭时间虽然早就定下,但是具体情况只有钦天监以及几个重要的官员知道,底下的人只是按照命令来行事。
林之羡虽然对沈庭知有些不可说的心思,但还不至于全然失去理智。尽管他相信沈庭知与整个事件无关,却也明白他的身份敏感可疑。因此去赴约的时候他特意留了个心眼,而事实证明沈庭知果然别有用意。
他是怎么知道陛下最近要出行的?若说是宫中人透露的,倒也不无可能。最关键的是,他竟连自己随侍在侧这件事都知道?!!要知道,他本来是没有资格同去的。
林之羡虽然时常出入宫中,然而在朝中并无实权。而这次祭祀,按说陪同陛下应该是他的父亲镇南王林潜,若非景韶亲自下的口诏,指名要林之羡代替林潜陪同,林之羡恐怕也不知情。
一想到或许庄序影知道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而他背后的人可能了解得更加详细,林之羡就暗暗心惊。
然而皇上不肯听从他的意见,林之羡也别无他法,只能暗暗戒备,贴身保护景韶的安全。
其实林之羡也知道,或许圣上自有打算,只是这种方式,未免也太过冒险。
他这样想着,前方领路的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车驾行的是官道,道路宽阔好走,突然停下来这一异常让林之羡心中闪过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看了景韶一眼,却见对方面色淡然,并没有任何异样。
常言道,君威难测。林之羡可不敢按常人的思维揣测这位一国之主,他打马上前,正欲请旨上前查看,却见一名高个子将士骑马往这边而来,看装束,应该是个副将。
待到对方近了,他才看清对方,林之羡认出他是自己父亲手下的人,也是方才被派上前去清道的那个小队的队长任重。
任重在他的目光下翻身下马,朝景韶屈膝跪下,抱拳道:“启禀陛下,前方道路闭塞,无法通过。”
“噢?”景韶的声音从玉辂中传来,听不清息怒:“那就清道。”
此次雩祭派他们前去本就是为了清道,任重闻言,顿时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微臣,微臣有愧。”
景韶道:“说来听听。”
林之羡离得近,可以看到他嘴角微微扬起,脸上分明还有笑意,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样的他更加让人畏惧。
“前方路段突然出现了大片的牲畜家禽,它们聚集在道路中央,微臣用尽办法却无法将其驱赶。”任重越说越觉得羞愧,头也垂得更低。
皇家的车队被一群畜生给堵在官道上,还无计可施,这种事情说出去未免也太过贻笑大方了。
林之羡惊讶不已,他本想请命前去解决,转头却瞥见景韶脸上笑容更加灿烂,还不等他询问,景韶却已经出声了。
“那就改道而行。”
林之羡大惊,急忙出声阻拦:“陛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景韶似有若无地看了他一眼:“他不是想让朕改道么?那朕就改道!”
“传令下去,改道而行。”
景韶直接下令,林之羡未完的话就这样堵在喉间,满心担忧地掉转马头。
祭祀的天坛设在西郊的青桑山上,青桑山虽然风水极佳,却因地势险峻修道艰难,这条官道是唯一一条宽敞平坦的道路,路途虽然略远,但胜在安全。景韶要改道只能退而求其次改行相对好走的另一条路。
林之羡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圣上临行前,不顾众臣的反对硬是撤下了好几为本来可以随行的官员,还大大简化这次出行的阵仗,原来他早有预料这次祭祀难以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