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沙荒原位于陆西的北端,纵横千里,却长年寸草不生。
早在很多年前,这片地带也曾有过人烟,荒原中至今还留有当时的遗迹。
每当天气晴好的时候,站在中立之墙的北境大门上边,还能隐约看见零星的残垣断壁,隔着遥远的距离渐渐显露出来。
不过有很多人尝试过,却没有人能真的看见。
或许这只是最后一批吟游者的谎言,亦或许真的是因为如今的星沙荒原,比故事的起初宽广上了太多。
很多年前,北冥神的两个分支渐渐显露出来,仿佛就在一夜之间,暗会被披上了邪教的外衣,剩都的外围也以极快的速度铸起了高墙,北境大门的四周,尸体层层叠叠地挂起来,就像是树林一样。
修建中立之墙最初的目的,是为了绞杀那些心生邪念的异教份子。
而他们当中侥幸活下来的人,自然是从北境大门一直逃到了星沙荒原以外的地方。
再然后便是“黎明预案”的第一次执行,荒原里的吟游者只活下来了一部分,大多数的,都被那一年的风雪,绞杀在了高墙之外。
所以从那时候起,凛冬的冰雪会像沙子一样覆盖住整个荒原,除了黑翅鸟,没有任何生物能活着穿越这片死亡之谷。
直到许多年以后,某一只不顾生死前往自由城邦的商队,无意中打开了这条前行的道路。
这项工程据说从第一次“黎明预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每一代人前进摸索出一小段距离,就会把路线烫印在一张镶黑边的羊皮纸上。
而这张历经岁月被绘制完成的图纸,原本握在现如今的传人季大人手里,因为只有靠着季大人,暗会的人才能平安地把讯息传递出去,同样的,岩石港也得遵照约定为他的货船放行。
这种互惠互利的关系,一直延续到季大人被害之前。
传说动手的人,为的就是这张图纸。
而此时遥远的另一头,生于北方的锦官也正巧到了入学的年纪。
按照陆西传统的算法,这个年纪的男孩要么拜了师傅学习各类的手艺,要么到念书堂研习教义礼法,不出个一两年就能立了规矩,知道什么时候该站直听话。
而锦官虽然是个完全的反例,却也不是这里唯一独特的存在。
隔壁住着他的同伙,名叫莫梓松,两个人差不多时候出生,也混在一起长大。
这里是岩石港下边一个鸟不拉屎的小渔村,长在这个年纪需要人担心的,也就只有这两个了。
锦官此时正爬在一扇窗户前,莫梓松整个平躺着贴在他的脚下,歪了一只眼睛往门缝里使劲地瞧。
这扇窗户的后边聚集着本地最有威望的人,手艺最好的裁缝,能识文断字还替人看病的老头。
所有人黑压压地围在这两个男孩父母的身边,一个年轻人,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那边来的,正摊开双手说着什么。
这场密谋的会议持续了一整晚,莫梓松甚至还经不住睡着了一两次,又被外头的冷风“呼啦”地吹醒。
此时天都亮了,那个年轻人突然朝屋外抬头看了看,吓得这两个男孩“乒零乓啷”地缩了头。
锦官在上头伸腿踢了踢莫梓松的屁股,他抬起头来,半张脸都是泥,两个人相互指着一个劲地笑,锦官又尖着嗓音问他:“听到了没?”
莫梓松原本要更胖一圈,来回摇了摇自己的脑袋,里面传来了一声哭泣,两个人赶紧望回去。
只见所有人都起了身,而锦官的母亲正捂着脸,肩膀不停地抖动着。
门突然就开了,锦官的父亲站在那里望着他,一阵凉风带起他的裤腿往门里面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