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过后,摸到了初夏的尾巴,此时的杭州城外远远近近,东西北三个城门浩浩荡荡的士兵方阵朝着这四四方方的城墙涌过来,扎下营帐,到了夜晚,冷风吹起来时,城墙之下,火光延绵数里,三个数万人以上的军营此刻展露出来的气势,非常惊人。
而在童贯大军来之前,城内各个方面人物都在走动着,借着自己在江湖上的威望、人情关系四处拉人、游说,尽量保证一批江湖人下来协助守城,自然这当中也开了许多利益在里面。其实明眼人都知道,此次朝廷压过来,对于永乐朝来说,是场类似赌博的机会,若是挺过这个坎,那么将来一切都好说,若是过不了,恐怕连重头再来的机会也不再有了。
六月上旬初,到了童贯大军过来,兵峰围城的时候。能留下来的江湖人其实已经不多了,走的大多都是不敢豪赌的,一来对自身武功没有自信,二来对方腊的永乐朝也没多大的信心。
在离永乐皇宫不远的一处院落间,灯火闪动,廊檐下一身白袍的李文书过来,到了一间房门外,敲了敲,里面灯火照射的人影投在纸窗上走来,将门打开。
“师兄....这么晚了,有事?”
这间房的主人便是秦勉,此时夜已经深了,见到平时一向早睡的二师兄,不免有些意外,随即侧过身将人让了进去。
李文书坐到木桌前倒了一杯凉水,端了端,放到嘴边没喝下去,便是叹了一口气:“其实是我睡不着,今日在朝堂上,我听到一些消息,心里有点乱。我不知道擅作主张让你和师妹一起留下来是对还是错,毕竟这次是战场,我死了不打紧,因为我自己知道为什么而死.......可.....干脆你带婉玲走吧,稍后我让守卫南门的石帅把门打开放你二人离开。”
“师兄...到底是什么消息....能把你慌成这样。”秦勉收起平时的性子,耐下心坐到对面。
茶杯放下,轻轻磕在桌上,李文书捏着拳头,说:“太子方天定不敢回杭州,防线突破后被吓破了胆,又不敢走东西两条路,之后直接绕过杭州南下逃窜去了。”
啪的一声,秦勉猛的往桌上一拍,站起身:”.....老子英雄.....儿孬种。明教教主怎的生了这么没胆气的儿子。”
“所以你们要离开。”李文书合上眼冷静下来。
之后,他又抬起头视线看过去,“而且,明天一早,童贯的大军估计便是要攻城了,到时就真走不了了。”
“放屁,咱们三个一起来的,就要一起走才对。”秦勉撑着桌面,身子前倾,激动的叫道:“要是你死在城里,让我和婉玲回去怎么解释?怎么和叔婶交代?”
李文书忽然起身走了两步,从袖口里拿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函,“话,我都留在信上了,如果我真遭遇不测,把信交给我父母,便是文书不孝一回了。”
话语说到这里,声音微微颤抖,有些咽哽。
嘭——
哗啦——
桌子陡然被掀翻,上面茶具摔的稀烂。秦勉沉默的看他一眼,随即拿过那封信函揣进怀里,头也不回的离开,大概是去收拾行囊了吧。
到的第二天黎明拂晓,李文书便是没再见到他和苏婉玲的人影。他整理了一下衣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因为他知道,那个让自己有点动心的女子,不能给她压力的,自己这样做,她才能显得安宁许多。
随后,提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