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贫道如何做?”
安道全眼神坚毅,低声开口:“诓他……”
………
小晨子靠着树躯与叉着腰的高沐恩吹着牛。
林中有鸟鸣声传来,叽叽喳喳在树枝间穿梭,映着光斑的层层叠叠树叶,白宁坐在亭子里,伴随着单调的啼鸣声,在一张白纸上沙沙沙书写着什么,随审阅几本比较重要的奏折后,做一些未来的武朝规划,现如今,制约他的人大抵已经不存在了。
但想要在武朝这片辽阔的土地上施行朝前的观念是不可能的,没有潜意识默化很难让百姓接受,甚至世家大族的利益受损的情况下,对新政的主张绝对是排斥性的,就好比王安石……真要让他去杀绊脚石,这样做只会让武朝元气大伤,对于将来夺取燕云,是下策。
“路要一步步的走,先设对文人来讲不重要的武学堂,在民间树立一批拥戴朝廷的武人、江湖人,洗脑还是从娃娃抓起才是最好的……接着再从废除大家族的私塾着手,设朝廷的公立学堂,一步步蚕食那些世家大族的根基……只不过那已经是很长的路了,等我看到的时候,大概已经是垂垂老人了。”
白宁停下笔心里轻叹一声,目光抬起,惜福端着一只碗自小路尽头过来。他不由笑了一下,伸手把奏折、书纸挪开,瓷碗便放在了石桌上,惜福走到背后,很自然的为他揉捏肩膀:“刚刚熬的汤羹,快趁热喝,看你一天劳累的,在家里也不休息。”
“夫人亲手熬的?”白宁端起来闻了闻,眉头轻微皱了一下。
惜福像是捏累了,趴在他肩膀上,在耳边说:“嗯,好久没下厨了,快尝尝还有没有在河.南府时那般好了。”
听到她这般说,白宁勾起浅笑,伸手捏了捏贴在肩上的俏脸,引来女子的不满‘惜福不是玲珑,不要那样掐…’的声音之中,端起碗喝了一口。
银色的细眉皱的一瞬,又展开。
白宁放下瓷碗,抿嘴称赞道:“夫人手艺如往日一般无二,做的挺好喝,还有没有再来一碗…”
那边,‘噗’的一声,女子笑了出来,走到前面握住白宁的手:“相公啊…我自己也尝不出味道的…”
“……”白宁沉默的盯着汤羹,低沉着嗓音:“什么时候尝不出味道的……”
惜福蹲下来握住他的手,有眼泪流下来,摇摇头:“……我原本不想这样的…其实身上有什么伤病,自己是最清楚的,但是这些……”说到这里,她抹了一下眼泪,哽咽着:“…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但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坐在的身影陡然间大吼了一声,惊的飞鸟在林子乱窜。
“相公…相公…听惜福把话说完好吗?”
女子紧紧捏着白宁的手,脸贴在上去,让手在脸上摩挲着,她轻柔的开口:“…生死有命,这些是上天已经安排好了的,惜福不觉得可惜…有时候我就在想…爷爷当初取的这个名字还挺好的…若不是当初遇到你…”
眼泪一滴滴掉在白宁腿上。
“要是当初没有遇到你…当年那个傻傻的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不在了,现在的生活里…有相公、有玲珑、有爹、有姐姐…还有许许多多如曹公公、海公公他们这样的人,惜福已经很知足了…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甘心的…更不后悔与相公认识、成亲。”
白宁闭上眼睛,手仍有女子带动着在光滑的脸上摩挲,有微风吹过林间,树叶在这阳光里哗哗的响动。
轻柔的声音随着风飘来。
“……惜福的身体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一天烂一点都无所谓…可我担心的是相公,外面的人看相公是那样的位极人臣,可在惜福眼里…你是天底下最累的那个人…我看不下去了…你对这个国家…对这个世道做的那么多事…也没有多少人会明白…惜福好心疼你。”
“不要在这样辛苦你自己了好不好……惜福想你能开心起来…每一天都能开心,别在为别人活了…也别为惜福活成这样…好不好?”
“好……”白宁喉咙干涩的答了一句,目光怜爱的抚摸那柔顺的青丝,外面天光刺下树隙,光斑走在地上。
良久。
惜福抬起头来,俩人对看了片刻,前者忽然噗哧一声笑出来,摇着白宁的手臂,“相公啊…别难过,笑一个嘛。”
“好…”白宁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握住惜福的手,静静的坐着。
天光更甚。
PS:就一更,写的心里有点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