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帐外,耶律德脸色苍白如纸,营中兵马在移动调拨,云梯车在工匠的手中渐渐成形,心里隐隐不安,回头看了一眼那顶帐篷后,带着两颗头颅离开这里。
夕阳西下,他走出武朝的军营,如雷霆的马蹄声在平原上纵横过去,因为他是使臣,过去的骑兵并未对他的车撵做出什么攻击的势态,只是附近乡邻的百姓恐惧的嚎哭着开始被驱赶走上了去往中京大定府的道路,视野往后展开,火光在黄昏下格外醒目,黑龙卷上天空,传来烧焦的味道。
一个打着梁字大旗的铁骑蜿蜒穿插驱赶百姓的队伍过去,肆意践踏农田,看到这一幕的百姓哭声更加紧迫,有人冲了出来,拦在骑兵前面,然后淹没了下去。
车辕滚动,前行中,视野过去一片树林后,大量的武朝士卒牵着战马在田里吃着庄稼,更有的洒上了火油,将作物点燃,大片大片相连的良田变成了火海,旁边心疼的农人哭叫扑进田里抢收庄稼,没多久,人烧成了焦炭。
站在车撵上的耶律德紧咬着嘴唇,手掌拍打车厢,斑白的胡须剧烈的颤抖,“造孽啊报应啊来年要吃人了啊”
老泪渗在眼眶,垂落下来。
“白宁——”
老人站在车撵上嘶喊这个名字,引来武朝士卒的主意,吓得车夫连忙将自家老爷推进车厢里。跌跌撞撞坐回到软榻的耶律德方才想起临走时,那个太监说过的话。
“你们把这事当作和谈,想要拖延时间,但本督的时间却很宝贵,明着告诉你,条件就这些,不答应,可以,本督手下的士兵会将大定府周围的村庄、良田夷为平地,放心,不会杀你百姓,只不过会饿肚子,人一旦饿荒了、饿急了,你说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仅仅大定府,本督走过的地方,皆是如此,到时候你金国百姓居无定所,衣食不饱,看你们拿什么来给本督耗。回去告诉完颜宗峻,没有诚意,那就不谈了,咱家一年来一次,也不打仗,就毁你田,烧你房,我武朝耗的起。”
“要是还要打,本督奉陪,反正打烂的地方也不是武朝,你说对吗。”
咚咚后脑勺撞在车厢上,耶律德从未见过心思如此歹毒的人,粮食从古自今都是一国之重器,这人说毁就毁一想到此人说到做到的秉性,耶律德不敢迟疑,连忙回到大定府后,连夜派出快马回上京将对方的条件和中京道所见所闻呈报上去。
入夜,武朝营寨,空气里有呛人的味道。
营帐中,烛火透过灯罩,剪影着俩人偎依的影子,白宁舀了一勺稀粥喂进女子的口中,“军营就是太吵了,本想去别处安寨,但周围已尽荒芜,兵荒马乱,少不了还会有危险。”
“不碍事。”惜福靠在他怀里,缓慢的吞咽,“只是外面什么情况啊,我好像闻到好多烧焦的味道,问小晨子,他又支支吾吾的不说。”
白宁笑了一下,伸手擦去她嘴角的饭粒,“烧了附近一座村子放心,相公没杀人,只是吓唬吓唬他们,毕竟行军打仗,不可能相安无事,与民秋毫无犯这种事只有书才会出现。”
“百姓挺苦的,不管是金国的还是武朝,大家都活的不容易,相公,别难为他们”女子虚弱的开口时,帐外,小晨子的声音插入进来:“启禀督主,岳将军求见。”
被打断话头的惜福,无奈的笑了一下,推推白宁,“去吧,正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