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光亮从云层中透出,天开始亮了。
军士们陆续回来。
厮杀了一夜,以三千精锐敌四千骑兵,人数上,吴军处于劣势,又是被动应战,连敌军的来路都不清楚,所处险境,可想而知。此时人人脸现疲色,不过一看鞍上挂的人头,又兴奋起来。
麦芒到底还是包扎好伤口,他拿程墨没办法,又有大把的事等着他去做,不包扎,难道等血流光吗?他还想活下去呢。
这一战,吴军损伤近半,歼来犯之敌两千五百余人,敌军丢下重伤无法行动的,能动的都逃了。程墨试图审问这些重伤之人,有的晕迷不醒,有的叫骂不止,就是不肯招供,只好全杀了。
从袭营开始便躲在帐中不敢出来的翻译夏习,见外面厮杀声已停,才缩头缩脑走了出来,四条张望。刚出使时,他踌躇满志,可没想到厮杀真的来临,他却吓尿了,躲在床榻下簌簌发抖。
受伤的军士由军医包扎后抬进帐中休息,没有受伤的军士大部分休息,小部分在打扫战场,掘了两尺深,挖出来的沙还是红的。
一个千户见夏习脸色苍白,像是要呕,撇了撇嘴,道:“一晚上你跑哪去了?要找你翻译一句话,也找不到人。”
“翻译什么话?”夏习惊,不是杀得天昏地暗吗,还有什么话需要他翻译?
千户傲然道:“缴械不杀。”
如果不是匆忙中找不到姓夏的家伙,定然能擒到活口。千户恨恨地想着,瞪了夏习一眼。
夏习已风中凌乱了。
陶平又被提了出来。昨晚辕门口喊杀声震天,他兴奋不已,只盼援军把把吴军全歼了,然后救他出来,至于少一只眼,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事。可是听了半夜,到最后推开他被囚那间小小营帐的门的,却是黑子。
他记得被擒,带到那个俊朗青年的营帐时,这人就站在营帐门口,像是那俊朗青年的侍卫。如此说来,援军是战败了吗?
黑子黑着一张脸,把陶平狠狠往地上掼去,他手上使了巧劲,这一摔,陶平只觉四肢百骸痛入骨髓,不由呻/吟出声。
程墨坐在桌后,薄薄的唇吐出两个字:“用刑!”
“诺。”黑子二话不说,双手连动,拍了陶玉几个关节,然后站在一旁。
“啊!”陶平惨叫一声,哀嚎:“让我死了吧。”
“想死?没那么容易。”程墨笑眯眯的,只是眼神越发冰冷,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陶平只觉似有千百只虫子在身体里不停地咬噬,又痛又痒,偏偏神志越发清醒,痒痛的地方无处不在,每一处却清晰无比,他双手不停抓挠,很快胸腹、大小腿都鲜血淋漓。
陶平觉得连脚底板都痒痛了起来,抓破了皮的地方痒痛不仅没减少,好象越来越重了,杀头眼都不会眨一下的汉子,禁不住泪花洼洼。
泪眼中,他向程墨望去,却见程墨冷眉冷眼地看他,好象这样还不够,远远不够。
当然不够,一千五百精锐丧生在这些人手中,只小小折磨一下,怎么够?程墨向黑子示意了一下,黑子迈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