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日子在容远每隔几日就诊一次脉中缓缓滑过,他知道凌若不曾真疯,自然不会开什么治病的药,方子写了两张,一张是用来应付他人的,上面皆是记载于医书之上用于治疗疯病的药;另一张是真正拿给墨玉去抓药的,皆是一些强身健体的补药。
他没有问凌若为什么要装疯,哪怕两人独处时也不曾;于他而言,只要好好守护着凌若,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坚定地守候在她身边就够了,旁的,他不会去干涉,也干涉不了。
雍王府固然步步惊心,但是他晓得凌若有太多的爱与恨放不下,牵挂与羁绊注定了她必然会走这条路!他只愿,自己能有机会保护她一直走下去,直至无人可以伤害她。
在之后的日子里,有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常随容远来别院,她说自己只是一个跟随徐太医的宫女,可是凌若并不尽信,且不说容色如何,只她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来的那份贵气便不是普通宫女所能拥有的,那股子与生俱来的贵气,凌若在胤禛身上感觉到过,在胤禩身上亦感觉到过。
容远待她的态度亦很怪,客气而生疏,且从不差遣于她。而女子不知是否因为常跟在容远身边的缘故,对药理甚是通晓,药材更是熟悉,往往顺口就能叫出墨玉他们抓来的药材名称。为免被她发现药与方子不对,墨玉他们不得不多抓一份药以做应付。
女子的身份似乎很神秘,直至有一次狗儿奉胤禛的命令过来,见到了那女子,大吃一惊,旋即跪倒在地,口称“敦恪公主吉祥”。这才知道,原来她是当今皇上的第十五个女儿,取名靖雪,生母是敬嫔章佳氏,刚出生不久便被封为和硕敦恪公主,在众皇女之中是最得康熙宠爱的一个。
也在那日,爬上院墙的李卫看到敦恪公主一踏出别院,立刻有数十名身手矫健的男子从暗中闪出,无声地向她行礼,更有几人抬了蓝呢轿子过来,连这些抬轿的轿夫亦眼有精光,一看便知是身手不凡之人,想必是乔装打扮的大内侍卫,负责暗中保护敦恪公主。
公主是皇帝的女儿,她们尊贵的身份注定在大婚之前是不被允许踏出紫禁城的,而敦恪公主却可以自由出入宫庭,即便她身系三千宠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她出宫仅仅是为了跟随在容远身边,实在是一件令人想不明白的事。
一次,趁两人独处时,凌若曾问过容远,他只淡淡说敦恪公主对医术颇感兴趣,特别是各种疑难之症,无意中晓得他在替人治疯病后,很是好奇,便央康熙让她出宫,并无其他。
“是吗?”凌若含笑看着神色自若的容远,“不是因为敦恪公主对徐太医有好感吗?”她心细如尘,从敦恪公主第一次在别院中出现就已经注意到了,虽不太言语,但目光时常追随在容远身上,偶尔会带上一缕宁静的笑意。
容远温雅如玉的面庞微微一红,轻斥道:“休要胡说,敦恪公主乃金枝玉叶,而我只是一个小小太医,又是汉人,如何可与她相提并论。”
“当今皇上并不是拘泥这些的人,否则也不会多次提倡满汉通婚。我瞧着敦恪公主甚好,虽是金枝玉叶,却平易近人。”
“敦恪公主自是好的,只是与我何干?”容远将诊脉用的棉垫放入随身药箱。
凌若叹了口气,望着墨玉特意折来供在瓶中的梅花道:“过了今年你就二十三了,难道还准备一辈子不成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