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点头道:“嗯,三福要是醒了,记得告诉本宫。另外通知内务府一声,让他们替翡翠择一个墓地好生安葬,虽说她是下人,但也不要太亏待了,需要多少银子,从本宫月例里扣就是了。”
“是,奴才待会儿就去办,主子这番善心,将来必得福报。”杨海与水秀他们不同,是凌若入宫后才跟随在侧的,但这三年来的亲历见闻,已经令他对凌若心服口服,也庆幸自己可以遇到一个重情重义的主子。譬如这一次的翡翠,原本到了这个时候,只要三福不死就一定会效忠主子,不止因为他的命是主子救的也是因为他除此之外无路可走。而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死人的身后事随便交人去办就是了,根本不需要特意提及。
凌若不知道杨海这番心思,只苦笑道:“身在宫中,双手早已染尽鲜血,所以福报本宫早已不奢求,只盼冥冥中,阴鹫不要伤得太过,以免祸及后人。”
一日无话,待得傍晚间时分,弘历正将这两日所画的油画拿给凌若看,让她帮着挑一幅最好的送给乌雅氏。
在凌若否了一幅又一幅后,弘历终于忍不住道:“额娘,这幅倦鸟归巢图不好吗?儿臣觉得这幅画得最是好看逼真,笔法也运用的最好。”
凌若赦然一笑,将放到一边的画又重新拿回来,上面数只鸟雁正振翅划破长空,飞向筑在树枝间的鸟巢,天边晚霞妖娆,夕阳的余辉染红了大半个天空以及底下的红墙黄瓦的宫殿,煞是美丽。
“额娘不否认你这幅画画的好,可是用来送给太后却是大为不吉,知道为什么吗?”看到弘历摇头,她轻叹了口气道:“太后身患病重,很可能熬不过这个秋天。而这幅画画得除了是倦鸟归巢,同时也是夕阳落暮,你是否在影射太后大限将至吗?”
弘历慌忙否认,“不是!儿臣没有这个意思!儿臣只是觉得这幅画不错,绝没有任何影射皇祖母的意思。其实皇祖母患病儿臣也很难过,只可惜有心无力,帮不了皇祖母。”
“额娘自然知道你孝顺,可是别人不知道,万一这幅画被人见到拿来做文章,你少不得要吃亏,所以啊,这幅画万万不能用。”
“儿臣知道了,多谢额娘提醒。”弘历听得一头冷汗,不等凌若动手,就自己把那幅画给拿掉了。
在看到最后一幅时,凌若仔细端详了一番后颔首道:“这幅画倒是不错,虽说笔法差些,但用来呈给太后却甚合适。”
弘历探过头一看,发现是自己早先画得旭日东升,因为当时刚画没多久,笔法不熟,所以整体画风都很稚嫩,甚至于底下的景物还有些变形,实在有些拿不出手,他觑了凌若一眼道:“额娘,这幅画真的合适吗?要不然儿臣再画一幅。”
“不必了,就这幅吧,画风好坏在于其次,最重要的是你的心意,否则以太后的身份,要怎样的画作没有,便是唐伯虎的也唾手可得。而且这幅画的意境正好,可以让太后心情开阔,不总想着自己身上的病。”
弘历将信将疑地道:“真有这样的效果吗?”
凌若抚一抚他的肩头道:“旭日东升,意味着经过一夜的沉寂万物开始复苏,且看你所画的树木,每一株树每一颗草,都给人一种生机盎然,欣欣向荣之意;额娘刚才一见之下,便觉得心情甚好,试问还有什么比这更合适送给你皇祖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