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依着太医您的话喝了,但好像没什么效果,只是疼,却迟迟不见孩子出来。”说罢,她眼巴巴地看着弘历道:“敢问皇上,应该保哪一个?”
“这个……”弘历心中自是更侧重孩子,但瑜嫔之前那些话,令他颇为感动,迟迟说不出舍弃愉嫔性命的话来。
黄氏微一咬牙,正待开口,袖子被人用力拉了一下,侧目看去,只见瑕月正朝她微微摇头,随后又借着袖子的遮挡,往凌若的方向指了一下;黄氏明白她的意思,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几乎就在瑕月示意的同一时刻,凌若开口道:“皇帝,哀家知道你心里难受,难以决断,但事情急切,越早决断越好。”顿一顿,她道:“愉嫔伴驾也有些年头了,一向温柔细语,从不曾有不敬或是忤逆的时候,莫说是皇帝,就连哀家也很喜欢她。但是……命数有定,强求不得,皇帝当以皇嗣为重,明白吗?”
弘历轻叹一声,低头道:“儿臣明白。”停顿片刻,他咬牙对稳婆道:“若当真无法两全,就全力保皇嗣。”
在这宫里头,妃嫔从来不重要,三年一次选秀,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重要的是皇嗣,不止这一朝,任何一朝都如此,除非有特别得皇帝钟爱之人,否则其性命断然敌不过皇嗣重要。
瑕月看着稳婆领命进到内殿,明明这一切都是依着她的设想而行,但从刚才起,心中就有一股盘旋不去的悲哀。
每次选秀,都会有无数女子争先恐后地想要留在宫中,借此成为人上人,然……在风光背后,却是无尽的悲凉。后宫之中,不得宠的,性命自然不值钱,任谁都可以轻贱;但就算是得宠的,在有些时候,性命也同样不值钱,若今日,躺在里面的人是她,只怕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阿罗留意到瑕月眸中的哀切,切声道:“主子,您怎么了?”
瑕月看了弘历一眼,轻声道:“没什么,本宫只是想到过了今夜之后,很可能就看不到愉嫔了,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待得四更敲响之时,内殿终于传来婴儿啼哭之声,令枯坐许久的众人精神一振,弘历惊喜地道:“生了!生了!”
虽然孩子已经降生,但产房仍是血腥之地,众人未曾入内,而是等着稳婆将孩子抱出来,未多时,果见稳婆抱着一个裹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出来,满面喜色地朝弘历与凌若行礼,“恭喜太后,恭喜皇上,是一位小阿哥呢!”在将孩子递过去之时,她又道:“奴婢做了二十几年的稳婆,还是第一次接生到如此白胖可爱的婴孩呢。”
弘历自她手中接过婴孩时,手臂微微沉了一下,这个孩子远比永璜、永琏他们出生时要重许多,其身量看起来,更像是双满月的孩子。就在瑕月抚过孩子的脸颊的时候,这个孩子突然睁开眼来,乌溜溜的眼珠子不停地转着,还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在唇边舔着。
看到他如此可爱的样子,凌若忍不住笑了起来,逗弄了几下后,孩子竟然伸出小小的握住她的指头,当真是既可爱又有趣。
凌若逗弄了一番后,收回手道:“稳婆,小阿哥未足月而生,一切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