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逸低着头,来回踱了几步,脸色突转沉重,缓缓说道:“若韩某所料不错的话,这只妖蝠恐怕来自沉睡万千邪魔的所在——封魔洞。”
顿了顿,看了张宇一一眼,微微一笑:“说道这封魔洞的来历,恐怕和张世兄还有些渊源。”
张宇一一愣,这话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封魔洞今天才听说,与自己又有何关系了。
韩逸一笑,接着说道:“因为将万千神魔封印于洞中的,不是别人,正是正一派的开山祖师——张道陵。”
张宇一大吃一惊,几乎从座位上弹起。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天师府文献中毫无提及,父亲也未对自己说起过。
韩逸看了他一眼,道:“这件事怪不得令尊,因为连他自己也毫不知情。当初祖天师张道陵受太上老君钧旨,以绝世法力封印万千神魔于洞中,还牵涉到天界一个绝大的机密。因此他对鸿钧老祖法相前立誓,绝不将此事告诉任何一人,即便是他的嫡子亲孙亦不例外,也不得将此事付诸笔墨;如有违逆,将剥夺其天职,废其金身,打入幽冥地狱。因此自二代天师张衡起,历代天师皆不知此事。”
原来东汉末年,由于连年战乱,民间百姓或饿死或被杀,遍地皆饿殍,死伤无数;一时间神州大地怨气聚集,道消魔长,妖魔肆虐。太上老君不忍生灵涂炭,于是授张道陵正一盟威录一部,天师印一枚,宝剑一口,令其斩妖辟邪。张道陵于龙虎山拜领钧旨,此后统领正道各派最杰出之士共一十三人,于青城山力克四部鬼王,并亲自和众魔首领嗜血天魔于青城山顶大战三天三夜,最后终于收服诸般妖孽并用天师印将其困于封魔洞中,从此宇内一靖,人间得以重享安宁。
不过此役正道也是伤亡惨重,除祖天师张道陵外,同去的十二人或当场战死,或身受重伤,回门中不久也不治而亡。不过由于此役干连重大,各人在出征前都已在各自祖师神像前立过毒誓,谨守此役秘密,对外宣称都是被仇家寻仇致死,因此门下诸人对此都毫不知情。这场八百年前惊神泣鬼的封魔之战也随之长眠地下,再也无人知晓。
不料唐玄宗后期,政治**,国力空虚,爆发了史称“安史之乱”的叛乱,死亡人数达数千万人。一时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人间怨气深重,处处游荡着孤魂野鬼,封魔洞中的妖魔受到外界戾气感召,也开始蠢蠢欲动,直欲破印而出。一旦封印解开,神州大地将会再次迎来一场惊天浩劫。
这段典故听完,张宇一已然是目瞪口呆。一时担心妖魔现世而忧心忡忡,一时又想起先祖张道陵的绝世风姿而悠然神往,呆了半响突然问道:“在下还有一事不解,望韩先生能直言相告。”
韩逸点点头:“张世兄有事但说无妨。”
张宇一双眼直视韩逸,盯着他看了良久,一字一句的说道:“不知先生是否是魔道中人?”
韩逸神色一怔,似没想到张宇一突然由此一问。沉吟片刻,也直视张宇一目光,点点头道:“公子心思缜密,颖悟非常,实属难得。”
停了停说道:“不错,那时的韩某确属魔道中人。”忽而一笑,问道:“不知张世兄从何处推断而出?”
张宇一笑了笑:“这并不难猜,既然连同先祖在内的正道十三人皆立下重誓,绝不告知门下诸人,想来以众位前辈的身份名位,也不会去做那食言而肥的事。先生既然知晓此事,定然是知晓此役的魔道中人了。其实早在乱葬岗的时候我就该猜到了,寻常人哪有能让伏尸俯首听命的。”
“公子的推断得不错,不过公子能再如此短的时间内看出其中关节,心思之缜密,还是远出韩某意料。韩某原以为公子能发觉其中破绽也在数日之后了。”韩逸赞道。
张宇一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韩逸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公子所言不错,韩某的数百年前的真身其实是———旱魃。”
这话犹如一记晴天霹雳,把张宇一雷得外酥里嫩,今天是招邪了还是怎么的,怎么听见的净是些匪夷所思之事,旱魃——就是传说中那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号称集天地怨气而生,永远不死、不绝、不灭的僵尸至尊吗?竟然会被自己在这里遇上,这惊喜也给的太大了吧。
不过传说旱魃杀人如麻,举手之间赤地千里,自己在这里遇上他,而且又亮明了身份,会不会对自己不利?想起书中对旱魃的记载,不由心头发麻,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韩先生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又为何告知在下这些隐秘?”
韩逸将张宇一脸上诸般变化看在眼里,哈哈一笑:“张世兄恐怕只知旱魃如何肆掠人间,却不知时间万物,都有正邪之分。正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韩某当年魔性难敛,做过不少逆天之事,幸得祖天师及时点化,才未铸成弥天大错。蒙他老人家青目,得授以《南华真经》一部,修行这数百年来,早已魔性尽除,心中只余清静无为之念。张世兄尽可放心。”
微一停顿,将前世今生的来历对张宇一逐一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