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说完也不逮蔡妩答应就走到屏风后又“呼”的一下没影了。留下蔡妩一个人支着毛笔对着写了一半,上面全是流感、肠炎、胃溃疡一类现代医学术语的布帛发傻。
第二天的时候老道带着两幅画的满是人体奇经八脉周身穴道的羊羔皮来了,在递给蔡妩一张以后,开始拿毛笔指着另一张图解说:“百会穴,头顶三寸。八脉之交。属督脉,归阳,理气行经之处……”
蔡妩开始时看着图认真听着,还不时提问几句,但不久她就发现老道讲着讲着就有点不对劲:“等等,等等,我问一下:百会穴和勾陈星有什么关系?”
“这个说来话长:百会属阳,乃八脉之交。勾陈位北,照地桓之心。这两者关系不可谓不精妙……balabala”
蔡妩看着讲的眉飞色舞的老道士,忽然有种:上当了,当初我怎么脑袋抽风就信他了呢?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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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母葬礼后不久,蔡妩生日。王氏强撑着刚刚痊愈的身子给女儿做了寿面,然后就宣布从今后蔡妩真正下厨房。跟着去学烹饪做菜去。蔡妩听了差点儿没兴奋地跳起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个时代的厨房和吃食对蔡妩这样的吃货而言简直是种折磨,她对这情况耿耿于怀了很久,如今总算让她有机会能大显身手,弄点像样的吃的了。
去年她老娘让她下厨房,她就跃跃欲试,结果厨娘们全听着夫人的吩咐,让她在一边看着。看着?看毛线呀?看她们拿鼎煮肉,拿案盛菜,拿瓦罐舀羹汤?虽说她已经这么吃了五六年,但是每次看到自己饭桌上东西时她还是觉得怪单调的:除了王氏做的点心和厨房范女做的肉酱,实在没什么像样的美味。
这会儿听了王氏的号令,蔡妩当即带着一堆她早前让阿婧派人给准备的零零碎碎的小调料罐子,让杜若挎着小篮子装着,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往厨房赶。
可惜路上走太快,估计是乐极生悲加上这一段时间蔡妩被老骗子的针灸穴位说混杂天体星相说给绕的脑子糊里糊涂,一不小心就自己踩到自己裙子,“啪叽”给摔了。
她身后杜若赶紧放下篮子要过来扶她,她自己倒先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冲身后杜若咧嘴笑笑:“没事没事。没摔疼。”
杜若呆了一呆,然后表情古怪地指着蔡妩的嘴巴:“姑娘,你的牙……”
蔡妩听了拿舌头一舔,咦?我前乳牙掉了?再在嘴巴里一搜,啥也没有。我不会把它吃了吧?
“杜若,我好像把牙给咽下去了。”蔡妩脸色有些尴尬:她两辈子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事。她这颗前牙松动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要掉不掉,烦死人了。这回摔一跤爬起来,牙没了?还去向不明,不是被吞了还能是什么?
杜若一脸担忧着急,带着些许哭腔说:“那该怎么办?真吞了可怎么好?夫人吩咐等姑娘换牙要把上牙扔沟里,不然会长不出新牙的。”
蔡妩黑线:敢情你不是担心我吃了牙会不会消化不良,是担心我会长不出新牙。不过看杜若两眼泪泡也赶紧安慰:“没事没事。你别急,兴许没吞,被我吐了也说不定。咱在地上找找。”
说着就弯下腰,俩眼睛睁的圆圆的在地上找奶牙。杜若也跟着蹲身看地,一点一点的扫视刚才姑娘摔趴下的地方。
“你们在找什么?”一个清朗的男孩儿声音□来。
蔡妩眼睛看地,头也不抬,顺口回答:“奶牙。”
回答完以后她反应过来:这好像不是哥哥的声音,蔡平这会儿正变声期一副跟唐老鸭一样的公鸭嗓呢。于是蔡妩有些机械地转过头去,看到一个剑眉星目,斯文中透着些许英气的十多岁男孩儿正站在自己身侧不远处看着她们,见她回头笑微微地问:“用帮忙吗?”
蔡妩听到问话下意识傻乎乎回了一句:“你知道我奶牙长什么样吗?”
话刚出口她就想死一死:这问题问的实在太二了。
果然男孩儿听了以后“扑哧”一笑:这就是阿平的幺妹?怎么这么好玩?
“我觉得我可能知道。”
蔡妩想找地缝钻进去。
但随即两辈子的脸皮发挥作用,她抬头梗着脖子,颇有些大小姐娇纵口气的问男孩儿:“不用你帮。你是谁呀?怎么会在我家?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
男孩儿笑看着蔡妩红扑扑的小脸答道:“在下管休。现是令兄蔡平的伴读。之前一直在颍阳乡下跟老拳师习武,是过年后才到贵府,姑娘不认识在下也是理所当然。”
蔡妩一愣:他就是那个被老爹老娘看好的蔡家高管预备役第一人?天哪,这下丢人丢出家门口了。
好在杜若姑娘救场及时,她很合时宜地捡起了那颗奶牙,又很合时宜地开头打断了蔡妩满脑袋胡思乱想的尴尬:“姑娘,找到了。杜若给你扔沟里吗?”
蔡妩舒口气:杜若你真是太有眼色,我爱死你了。
“成啊成啊,我跟你一起去。我还没见过怎么扔牙呢。”然后蔡妩就回头对着管休:“管……”
管什么?先生?他还算不上。管主事?他还不是。管公?他也当不起。管休?太没礼貌。想来想去蔡妩一咬牙特肉麻地接了句:“……休……哥哥,蔡妩少陪了。”然后扭头不待管休反应,提着小篮子逃也似的拉着杜若走了。
留下管休一个人看着两姑娘走远的背影,立在原地抖着肩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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