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将银票收下后,虽很想再多留一会儿,但苦于没有借口,只能在收下银票后就不得不退下。
“那副画是家公子的?”
就在碧落快要走出雅间的时候,南公子忽然叫住了她。
碧落心一喜,忙停下来回答道:“是的。”
“你家公子是京城人?”
“是的。”
“京城好像没有安姓氏的大户,你家公子现住在京城哪里?”
碧落心一紧,暗道不妙。
这南公子只是听说是从北方来的,难道这北方就是京城?!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碧落的运气也太背了!!可碧落一想,京城的大户人家中,也没有南姓氏的大户啊?这南公子又究竟是哪里的,怎么会对京城的事情如此了解?
碧落的谎言可以骗过金老板,但未必能骗过南公子。
怎么办?要怎么解释?
“怎么?想不起来你家公子住在哪?”
南公子轻扬着声调问,站在碧落身边的随从立马拔刀,架在了碧落的脖子上。
汗!这南公子到底是谁?要不要用刀这么夸张啊?!!
碧落虽有些忐忑,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安,她让自己冷静地回答:“南公子果然好眼力!我家公子确实并不是京城人,此番我们来到泉州,只是为了办一件要紧的事。说是京城人也是情势所迫逼不得已,还望南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拆穿我们。”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南公子反问了句,那语气一听就是不会答应碧落。
“若南公子肯替我们隐瞒,我家公子愿将那副先皇的《梅雨图》以一万两的低价转让给南公子。”
“一万两卖我张假图?你们的胆子可真是很大啊?”
碧落的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南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看出那是副假图?
“南公子何出此言?那副先皇的《梅雨图》是我家公子从行家手里以五万两的价格买的,怎会有假?”碧落镇定自若地坚持那画是真的。
“你可知道大祈律法,伪造先皇真迹造谣撞骗者该当何罪?你和你家公子要么是故意伪造,用以偏财;要么就是被人坑骗,不辨真假。”
“南公子一口咬定《梅雨图》是假的,可有证据?”
“证据?”
南公子轻笑了下,又用那白龙酒樽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后说,“证据就是这幅画原本是夏侯大人府里的东西,夏侯大人满门抄斩之后,府里的所有家产全部充公。你这幅《梅雨图》又怎会流落在外呢?”
碧落这才稍稍松口气,原来这就是他评判的标准。
“不瞒南公子,这幅《梅雨图》确实曾被充公,但我家公子和童国公私下交好,这才通过童国公的关系私下购得。虽途径不正当,但这幅《梅雨图》却是真迹无疑。”
“呵~”
南公子又意味深长地笑了声,这一笑让碧落心又不安起来。
“你这丫头倒是伶牙俐齿,头脑灵活。今日我若不说出真迹就在我府里,怕是很难逼你说出真相了?”
碧落感觉一阵头皮发紧,不知道是何缘故,她觉得面前这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总给人强烈地压迫感,好像在他面前什么妖魔鬼怪都会自动现形。
“既然南公子刚刚也自己说了,这副《梅雨图》是从夏侯府里查抄出来的,不可能流露在外。那南公子就何以见得,自己府里的《梅雨图》就是真迹?奴婢倒是觉得我家公子手里的《梅雨图》才是货真价实的先皇笔迹。若不然,南公子将你府里的《梅雨图》拿出来,让众位行家鉴定下,谁真谁假?”
碧落就是打死不承认!既然你说你府里有真迹,那就肯定不在身边,让你拿出来比对真假,你也一定拿不出来!
被碧落这样一问,南公子倒是突然没了声音,他纤长的手指在白龙酒樽的杯口滑动着,仿佛在思考什么,又好像在等着什么。
这丫头竟然知道查封夏侯府的是童国公,看来她应该来自京城。
她们手上的这幅《梅雨图》,无论从画容,画韵,还是画魂,甚至是画上面的印鉴都和真迹分毫不差。若不是真迹早已被我收入府里,怕是会被这丫头骗了。
《梅雨图》是二十多年前的画,至今见过它的外人不足三十人。这丫头到底从哪里弄来的这幅以假乱真的《梅雨图》?画这幅《梅雨图》的人又究竟是谁?
如果不是外人伪造,那就一定是夏侯府里的人所画。因为只有他们才有机会一直见到《梅雨图》,才有机会临摹到可以以假乱真的程度。
可夏侯府的所有人不是全被赐死了吗?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这南公子其实就是大祈国的摄政王,凤南夕。
此番南下买米是为了屯粮逼宫,眼下西戎国极不安分,一旦战事爆发,没有军饷的凤夜澜是势必会引来军中上下的不满。
既然凤夜澜现在已经有了要夺走秦家军的苗头和趋势,那凤南夕也不会让他高枕无忧!
气氛一度变得非常压抑。
碧落正想提出来离开,一个下人就急匆匆地走进雅间,在南公子的耳边低声汇报了什么。
碧落紧张地盯着南公子,发现他的嘴角又轻扬了起来,是一种胜利的信号。
碧落的心突突跳得飞快,心想如果今日自己不能安全从这个雅间离开,怕是会被南公子当做骗子揪送到官府里治罪。
伪造先皇真迹会判什么罪?碧落真的不知道啊。
“你们是秦府人?”14967626
南公子开口的刹那,碧落感觉自己的脑子轰了一下,空白了好一阵。
“南公子此话何意?”
碧落还准备不承认。
“那张借据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叶万年借秦大将军五千两银子,若你们不是秦府人,那借据就是你们从秦府里偷来的!伪造先皇真迹,偷盗将军府,两罪并罚,你们两个就是有十个脑袋怕也不够砍!”
碧落所有的冷静在一刻终于不复存在,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将足以说服南公子,足以让自己和平安安然无事的原因说了出来,“请南公子开恩!青儿和我家公子正是秦府的家奴,此番带着借据来泉州就是为了讨要这笔债务,更有一桩要紧的事办理。之前没有如实相告,实在是因为讨债一事,事关秦府的脸面,青儿才一再隐瞒。”
碧落不得不承认一切,若再否认,这南公子怕是真的会把她和平安送到官府去。
“我可以不揭穿你们的身份,但你要告诉我,那副画到底是如何而来?”
知道这个真相才是凤南夕的目的。
碧落迟疑了很久,分析判断这南公子应该见过真的《梅雨图》。
“回南公子,这幅画其实是奴婢所画。奴婢本是夏婉宁的贴身婢女,之前在夏侯府伺候小姐的时候,这幅《梅雨图》就挂在小姐的闺房里。奴婢每次陪小姐练习作画,耳濡目染下就学了些皮毛。今日因为要混进这聚宝楼,不得已才假冒先皇的真迹,还望南公子大人有大量,放奴婢一条生路。”
凤南夕斟酌着碧落的话,想找出一些破绽来。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青儿。”
凤南夕看向身旁的随从,随从走上来低声说,“夏家小姐的婢女确实叫青儿。”
碧落见那随从也气质不凡,心想定不是普通人,若不然青儿这样一个只是夏侯府小小的丫头的事,外人根本不会留意。
他们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对夏侯府和秦府的事情如此了解?
碧落心里怀疑着这南公子的真实身份。
“刚刚你说,你们南下泉州要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到底是何事?”
“奴婢是奉了太夫人的命令南下泉州筹米的。不知南公子是否知道,我们秦府在京城有一个最大的米铺——宏盛米铺,月初时我们宏盛米铺刚获得了御用大米的采购权,京城各大酒楼纷纷下订单要米。米铺的存量一时间有些供不应求,太夫人才派奴婢南下采购大米。”
碧落说得非常淡定,她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只是对于自己南下的真正目的却巧妙地敷衍了过去。
如果这南公子是京城人士,他一定知道宏盛米铺,也一定知道宏盛米铺获得御用大米采购权的事。
是这人来里。米铺因需求量加大,米源出现紧张,所以派人南下采购大米,这是一件很正常又完全能够说得过去的理由。完全掩盖了秦府米船被劫,米仓空虚,无米供御用的事实真相。
此时的碧落并不知道,凤南夕早已经知道她南下的真正目的,之所以这样问她,是想看看这丫头到底有多聪明,会用什么办法说服凤南夕放过她们?
碧落刚刚在台下发生的事,凤南夕全都看在眼里,他早就对碧落有了些兴趣,没想到这丫头竟是秦府的人。
秦府里的事从来都瞒不过凤南夕,秦家米船被劫,没米供御用一事,凤南夕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凤南夕听大太太姚氏汇报说,太夫人派了秦府四小姐和她的丫头以及护院南下筹米,只是他不是已经派了人给大太太姚氏,让他们在半路把人都劫杀掉吗?怎么还有幸存的人?
如果丫头还活着,那秦府四小姐又身在何处?难道也藏在这泉州城里?
凤南夕从大太太姚氏那里听到了很多秦府四小姐大病之后的事,这秦府四小姐早已经成了大太太姚氏在秦府里最碍事的一个绊脚石。
虽然凤南夕不认为秦四小姐一个姑娘家能成多大气候,但如果她的存在影响了凤南夕在秦府的势力掌控,,那就非除去她不可。
据派出的杀手回来禀报,说她们主仆二人已经在追杀的过程中一起坠河,下落不明。
没想到在泉州城内竟碰见了?
这叫青儿的丫头原本是伺候夏婉宁的奴婢,现在转而伺候秦府四小姐,那么青儿这个曾经对夏侯府无比熟悉的下人,会不会知道夏侯府的秘密?看她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一个下人。
ps:月票月票我爱你!快到我的碗里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