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帝刘启也曾想出手管教,怎奈太后老娘和皇后王娡都护着她,作为皇帝又不便过多插手宫闱之事,索性在她及笄后让她即刻出宫建府,来个眼不见为净。
刘彻也是无奈,可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姊,还不是得好生养着。
他从皇亲苑划出两座相邻的宅邸,两位阿姊各送了一座,也免得南宫公主在北阙甲第另建宅邸,弄得过于奢华,引来御史弹劾。
如今在皇亲苑住着的可是大汉最为强势的十数位刘姓诸侯王,一套宅邸价值已然高逾万金,可不是普通刘氏宗亲可以轻易住进去的。
刘彻想想都是肉痛,足足两万金啊,去年朝廷岁入不过百亿钱,合百万金,只够买五十座皇亲苑的宅邸。
念及此事,刘彻愈发懒得理会自家二姊,扭脸对颓自埋首品茶的阳信公主道:“长姊倒真是许久未见入宫,今日可是有事?”
阳信公主的脑袋愈发低了,莹白的耳朵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刘彻见状,自是恍然,戏谑道:“张骞尚在南阳,未曾返京。”
阳信公主不由指尖轻颤,手中茶盏险些滑落,端是臊得满脸通红,呐呐着不敢言语。
“咦?”
南宫公主仿似发觉了甚么了不得的大事,失声道:“阿姊竟瞧上张骞那白面书生了?”
皇后王娡却早是心中有数,浅笑盈盈,显是并不介意将长女下嫁给张骞。
原本按着汉帝刘启和皇后王娡的意思,是想将阳信公主下嫁平阳侯曹寿,曹寿的曾祖曹参乃是大汉的开国功臣,曹家数代皆出重臣,算得上公卿世家,断不会教阳信公主受了委屈。
然而太子刘彻闻得双亲打算,却是当即出言制止,言之凿凿道:“曹寿此人蒙祖上荫蔽,得以袭官承爵,却是才不配位,瞧那面相,寿元难久!”
刘启和王娡向来都觉自家儿子乃是生而知之的天降之才,端是听信了他这番神棍说法,以为曹寿必不长寿。
何况古人取名最是讲究,缺啥补啥,这曹寿以寿为名,定是缺寿!
断不能让长女日后早早丧夫寡居!
皇帝夫妇如是想。
于是乎,曹寿丢了个公主媳妇,阳信公主也拖到了十七八岁还待字闺中,未曾谈及婚嫁。
按史籍记载,张骞四处奔波,数度险死还生,尚且活了五十多岁,换了今世,怎么也能陪长姊白头到老吧?总好过跟了曹寿那短命鬼,早早做了寡妇。
刘彻如是想,也是如是做的。
张骞的性子他是知道的,风趣机智,善解人意,处事圆滑却又不失正直,平日也不乱搞男女关系,貌似十七八了还是个雏儿,端是个大汉好少年。
长姊阳信公主看似温润和善,寡言少语,实则极有主见,是个外软内韧的角色,许是幼时在宫中忍辱负重,生生养出的坚韧性子。
唯有幽默男才能征服闷葫芦,即便不能相濡以沫,好歹能做到举案齐眉吧?
刘彻早早就暗中撮合两人,两三年下来,倒还真是王八看绿豆,瞧对了眼。
阳信公主身为天子嫡长女,待得二十出嫁亦可,还有两年多,倒是不急。
如今皇帝老爹顽疾缠身,已然逐渐放权,刘彻也不矫情,计划着在朝堂上培植羽翼,待得张骞及冠,也应有一席之地。
待他迈入朝堂,汉帝刘启再下旨赐婚,将阳信公主下嫁于他,便是顺理成章之事。
肥水,不流外人田!
刘彻如是道。
对于张骞其人,汉帝刘启和皇后王娡也是知晓根底的。
他祖籍汉中,家世不显,只是寻常的官宦世家,祖上也没出过甚么公卿王侯,最大的官也不过是秩俸四百石的外朝官。
刘彻被册立为太子后,选择陪读侍从时,恁的世家子弟不选,偏生派人寻来张骞,公孙贺和李当户三人,尽皆做了太子庶子。
公孙贺如今身为羽林校尉,统领两千羽林卫,屡建奇功;李当户亦官居虎贲军候,统率部曲精锐。
唯有这张骞一直跟随太子身侧,只随使团出使过乌桓,数月前方才派外南阳郡治宛城,与新晋太子庶子陈诚一道辅助大农丞公孙咸阳行事。
汉帝刘启向来深信刘彻有识人之明,郅都,张汤,汲黯,乃至公孙贺,皆是他一力举荐,方得大展拳脚,屡屡建功。
故而对刘彻极为看重,却鲜有机遇施展的张骞,汉帝刘启是多有关注的。
尤是南阳爆出惊天大案,张骞恰逢其会,且看他会如此应对。
若能立下大功,先入朝堂,再尚公主,倒也并无不可!
汉帝刘启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