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兴奋之余,皆是称颂陛下武勇盖世,也没人不识趣的再想向他讨要甚么说法。
刘彻今日先让群臣晓得大汉有世家权贵勾结匈奴,又在宫里安插耳目,还在坊间散播谣言,最后才让仓素宣告此等大捷,无非是想向群臣表明,他隐瞒御驾亲征之事是有苦衷的,是合情合理的。
皇帝好歹给出了说得过去的理由,朝臣们自也不会蹬鼻子上脸,顺着杆子往下爬便是,否则真将皇帝惹急了眼,撤掉梯子,大家都没台阶下。
何况陛下已言明,准允各大世家遣人到广宁塞以低价购买战俘,足足百余万的奴隶,虽非皆为精壮男子,但只要押到关中和中原的内郡发卖,即便是寻常妇孺都能牟取暴利的。
刘彻之所以让各大世家分一杯羹,也是存着几分无奈。
盖因依照惯例,朝廷鲜少会将外族战俘作为奴隶直接发卖给寻常百姓,而是会发卖给可做出相应担保的权贵世家,免得出现大量战俘逃窜甚至犯案的事情,影响社会安定。
所有的奴隶都会册为奴籍,若奴隶犯事,即便是逃奴,其所属的主家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此番擒获百余万战俘,数量太大,更不能轻易向民间发卖,朝廷却又不可能尽数吃下,也只能让诸多世家大族从中牟利了。
至于哪些世家能买到奴隶,能买到多少,就看他们是否识相了。
朝臣们自是懂得这道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没人再想着跳出来闹腾。
三公九卿更是在昨夜便得了战报通传,该盘算的早已盘数清楚,即便似丞相袁盎这般没太大私心的,也已知晓陛下用意,皆是默然不语。
刘彻颇是满意的微微颌首,又拍拍镇山河,待得群臣噤声后,便让宦官再度宣旨。
举国同庆,大赦天下,减免租赋,皆是顺理成章。
抚恤伤亡,赏赐有功,加官进爵,更是必不可少。
朝臣们最关注的还是对有功将领的爵位封赏,皆是认真的听着。
细柳校尉公孙昆邪,胡骑校尉公孙歂和中垒校尉秦立本就位居列候,即便又立大功,顶多换个属民更多或更为富裕的食邑,或是多划些封户。
刘彻索性就赐下些皇室实业的份子,食邑就不用加了。
虎贲校尉马屿,殿内中郎将仓素,左中郎将李松,敦煌三大军镇的羌骑都尉皆赐爵关内候,虽无候国为其食邑,却也得赏赐了不少位于京畿的田宅。
朝臣们闻得陛下虽封了六位关内候,却未再赐列候之爵,也便没有出言反对。毕竟他们的军功着实不小,封个关内候实属应当,若非是陛下御驾亲征,而是旁的将领为主帅,那该将领必定得赐爵列候。
待得封赏的圣旨宣读完,早朝已足足开了两个时辰,刘彻索性径自宣布退朝,旁的政事明日再议不迟。
朝臣们没出言反对,虽是皇帝离京两月有余,但有太上皇代为临朝视政,大汉官僚体系又颇为高效严密,倒没堆积甚么悬而未决的政务。
皇帝陛下只需将奏章批阅完即可,朝臣也没甚么大事需要急着当殿启奏,非要让他圣裁的。
见得皇帝离去,朝臣们也按秩离席,回中央官署处理公务,唯有老宗正刘通让内侍搀着他去太寿宫见太上皇。
此番对匈大捷,怎的都要寻侄儿刘启小酌几樽,也顺带商议何时卸下宗正之位,好让他得以安逸的颐养天年,含饴弄孙,无需再每日早起上朝。
刘彻的帝位已然稳如磐石,也无需他这老家伙再为他镇着朝堂那些老狐狸了。
皇帝的旨意颁下,公府的办事效率出奇的快,短短两日光景,六位新晋的关内候便已获赐敕书和印绶,连三位羌骑都尉在长安城的北阙甲第的府邸都安排好了。
这三名都尉此番随天子返京后,便与麾下羌骑驻在渭北的霸上大营。
得赐敕书和印绶后,他们才首次入得长安城,见识到大汉都城的繁华盛景,即便在这寒冷冬月,城内仍是车如水,马如龙,百业兴旺,人声喧哗。
公府的官吏对这三位新晋的关内候不敢有丝毫怠慢,虽说他们是出身羌族,但既已封为汉爵,且册入汉籍,可就是实打实的大汉权贵,得罪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