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西王刘端阴恻恻道:“谁敢跟你抢女人,宰了便是!”
“……”
众位亲王皆是哑然,晓得刘端此语多是醉言,毕竟中尉张汤执法严苛,对王侯权贵也毫不手软,除却打杀奴隶可无罪,旁的庶民却是不可无故打杀的。
汉律森严,权贵虽可用赀财赎刑,但若犯下重罪,赎刑后会削爵去官,甚至贬为庶民,用不复用,这对王侯权贵而言简直比死还可怕。
刘彻只是清咳两声,没再多做追究刘端的言出无状,近年刘端的阴戾脾性已收敛了许多,真没在外头闹甚么事,偶尔虐杀府内奴隶虽不人道,但刘彻也确没办法多插手阻止。
秦汉虽已非奴隶社会,但对奴隶还是极为残暴的,其地位甚至比不得战马和耕牛,非但是世家权贵如此,寻常百姓对奴隶也是这般看的,几乎等同社会共识。
若刘彻此时跳出来说甚么奴隶有人犬,要解放奴隶甚么的,只怕他这帝位就坐不太稳了。
凭一己之力和全社会对撞,那是穿越爽文男主角的热血套路,刘彻这冷血男做不来的。
刘舜亦满脸为难之色,讪讪道:“那小子是军士,乃那女子胞弟在宣曲骑营的袍泽,还因先前征讨南越有功,已晋升为屯长,为之奈何?”
宣曲骑营是囤驻京畿的五大骑营之一,刘舜这亲王别说打杀该营将官,就是想出手打压也无从下手。
大汉军律不是闹着玩的,罚行向来很重,可不管甚么亲王不亲王的,为稳定军心该掉脑袋还得掉脑袋。
“……”
众亲王皆是望向胶东王刘寄和广川王刘越,虽说他俩现下已转调细柳骑营,但当初宣曲骑营征讨南越时,他俩可是领军统帅。
“屯长么?”
刘越微微眯起双眼,沉吟道:“宣曲将官多取出身黄埔军学的军伍世家子弟,既是南征后升任的屯长,应本为普通军士,人数倒是不多,吾既将之拔擢,应是记得的,你且说说是何人?”
刘舜瓮声瓮气道:“是个娘里娘气的名字,叫甚么卫青的。”
咳咳咳~~~
刘彻正自举樽饮酒,闻得“卫青”之名,不免噎了噎,酒液流到气管里,险些活活把自个呛死。
他剧烈的咳嗽着,侍立在侧的宦者令李福忙是近前帮他拍背顺气,好不容易才让他缓过气来。
卧槽!
依史籍记载,卫青本是平阳侯曹寿府中的骑奴,这辈子刘彻出手阻止长姊阳信公主嫁给曹寿,反是撮合了她与张骞,故曹寿没尚公主,就没迁来长安居住,而是留在封地河东平阳县,在后世山西临汾附近。
刘彻过往之所以没费心寻找卫青,既是觉着没太大必要,也是想着若太早去找,那霍去病只怕就不会出生了。
照史书推算,霍去病现下也才刚出生两年多,比小刘沐也大不了几个月,人才的成长既要靠天赋,也要靠环境铸就,谁晓得今世的霍去病还能不能长成那功冠全军的“冠军候”?
不过若刘舜口中的“卫青”不是同名同姓,而真是那“卫青”,那能在世家子弟云集的宣曲骑营冒出头来,还真是不简单的。
刘彻回过神来,见得众位亲王皆在看他,便是摆了摆手,故作随意道:“无妨,喝得急了些,你等继续说说,帮十四弟出出主意。”
众位亲王也不疑有他,他们可不是甚么穿越众,更不会想到皇帝会在意个小小屯长,两者身份天差地远,压根不会有甚么交集。
刘越颇是博闻强识,对那卫青亦印象深刻,缓声道:“若吾未记错,那卫青乃河东平阳人,幼时曾是平阳侯府的骑奴,后得脱奴籍,昔年宣曲骑营建军时,特意向中原各郡也征募了不少将士,他也应募入伍。此子因骑奴出身,故弓马娴熟,又骁勇机智,确实立下不少战功,若非宣曲军候皆为世家子弟,他或许还能再往上拔擢的。”
“不错,对那卫青,本王亦印象颇深,确有将帅之才,若非我调任细柳校尉,或许还会拔擢于他。”
胶东王刘寄附和道,刘越在军中负责谋略和文案事务,他则负责统御领军,故对于麾下将官,他的接触和了解要比看卷宗的刘越要直接得多。
“……”
刘舜见得两位胞兄帮着外人说好话,端是欲哭无泪,皇帝兄长还在席上坐着,有你们这么坑自家胞弟的么?
“行了,此事没甚么可为难的。”
刘彻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对刘舜道:“你且去央着梁王嗣子妃寻个由头见那女子,隐着你的身份套套口风,若你与她真是两情相悦,朕就帮你向姨母说说,过得秋祭就让你先纳了少妃。”
刘彻晓得楋跋子与那女子的长辈熟识,也晓得楋跋子是心思通透的,必能领会他的用意。
刘舜自是大喜过望,好一通谄媚讨好,那副贼兮兮的嘴脸又惹得众人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