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颇为执拗,没再说话,却也没缩手。
“那你小心些。”
刘沐从肩上的弹袋扣出一发铅弹,捏着放到她的掌心,小直男很是老实,也没趁机摸摸小手。
哗啦~~
咔哒~~
小贵女手速惊人,拉栓,装弹,回推,上膛,压根不似初次摸枪的。
刘沐瞪大双目,回想当初自己刚学枪时的笨拙模样,这特么就是父皇所谓的智商差距么?
啪啪~~
没等刘沐反应过来,赵婉已是瞄好靶,扣动了扳机,但见远处的枪靶扬起了白色烟尘。
这并非真实的枪击效果,而是特意在枪靶后头贴了粉末袋,若是远远瞧见枪靶扬尘,就意味着中靶了,若是连烟尘的没扬起,自是脱靶无疑,也就无须再跑去查看环数。
小贵女初次摸枪,初次射击,就中靶了?
莫说太子刘沐,就是旁观的内卫们都彻底被整懵了,素来面无表情的他们纷纷扬眉,心道无愧是前任右中郎将的闺女,真特么的……
内卫自也时常到灞西禁区进行枪械操练,然现今大汉所制作出的来复枪,后座力不小,虽说今日这两柄是特制的,降低了枪弹威力,以减少后座力,但分量也不轻。
换了寻常贵女,如赵婉这般尚未及笄的,三尺长枪端着瞄靶都费劲,更遑论顶着后座力,打中百步外的枪靶。
饶是没正中靶心,但凡能上靶,就已然算是猛女了。
“直娘贼!”
刘沐惊得爆出“国骂”,却冲她竖了大拇指,单手按了三十二个赞。
赵婉却是呲牙咧嘴的揉着肩窝,俏脸上杂糅着得意、兴奋却又悲催的神情,毫无仪态可言,更莫名逗人发笑。
“可是伤着了?”
刘沐既是忧心,又忍不住想笑,硬是憋得脸色涨红,颇为费劲往外吐字:“今日便先回府吧,我让詹事府遣个女医给你瞧瞧。”
“没甚大事,估摸是枪柄没托紧。”
赵婉才刚上手,压根不过瘾,自是不乐意的,又向刘沐伸了手。
“这长枪太重,你气力不足,必然端不稳。”
刘沐却是没再给她子弹,而是皱着眉,摇了摇头。
赵婉很执拗,刘沐也是犟脾气,两人自是僵持不下,气氛愈发的尴尬沉凝。
“傻小子!”
一声嗤笑传来,扭头看去,却是帝后齐至,两人皆身着猎装,皇帝刘彻玄衣似铁,皇后阿娇的猎装却是鲜红如血。
“你等退下吧!”
刘彻摆手摒退了所有内卫,他晓得自家婆娘也是手痒了,一旦莽起来,甚么母仪之姿是全然不顾的,让人瞧见实在不妥。
男人嘛,每每食色餍足,耳根子就和那玩意似的,会发软。
婆娘适才得知儿子媳妇要来打靶,也来了兴致,非要来凑热闹,耳根正发软的刘彻自是听她的。
只不过,非但没能将这婆娘折腾得下不来御榻,且还能活蹦乱跳的来靶场耍枪,皇帝陛下真觉伤了自尊。
女人啊,三十似狼,四十如虎,古人诚不欺我。
虎鞭、鹿茸、肉桂……
得换着法子,多多吃些滋补药膳才成,也不晓得父皇是如何应付那成群的嫔妃,活到花甲之年竟还没被活活榨干?
皇帝陛下正自神游天外,太子殿下却是眼睁睁瞧着自家母后在“教坏”未来的儿媳妇。
“端不稳长枪不打紧,蹲下身子,找合宜的物件架着枪身,不就成了?譬如这几方土台,正是本宫为了方便蹲射,让宫人特意垒好的。”
皇后阿娇端是“言传身教”,毫无仪态的蹲下身子,却又突是倒吸凉气,揉了揉后腰。
“母后,可是闪着腰了?”
刘沐是个大孝子,忙是上前询问。
“滚!”
阿娇恼羞成怒,呵斥道:“我自与婉儿说话,有你甚事?”
刘沐差点没气得当场炸毛,心道父皇母后之日莫不是都魔怔了,火气恁大,不到半日光景,他就被踹了两脚,骂了好几回。
刘彻却是猛地回神,顿时一扫心头阴霾,莫名的神清气爽。
“走走,莫扰了你母后的兴致,陪父皇去猎几只雉鸡野兔,待会就在此地做道叫花鸡,再炖锅兔肉汤,给你母后好生补补身子。”
刘彻对自家婆娘恶狠狠的目光视而不见,得意洋洋的拍着傻儿子的肩膀,真是与他往池畔的小树林里狩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