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
不少教众失声尖叫,并非所有人都有足够粗壮的神经,敢亲眼看着活人惨遭油烹的。
就在众人皆以为埃霍斯是疯了,对所谓神谕心生质疑时,却已见得他从炉鼎中取出一柄血色的长剑,双手高高托举。
长剑上的油液,不可避免的滴落到他的头脸和身躯,他却仿似毫无所觉。
“得蒙神恩,赐我圣剑,我必永生侍奉神明,为诸神扫灭世间异端。”
埃霍斯挥剑厉喝,虽是满身油渍,然看在众多教众眼中,却不觉丝毫狼狈,反是闪耀着神恩的晖光。
远处露台,刘泫也算彻底看透了,砸吧着嘴:“油层下方是醋么?”
刘兴颌首:“嗯,醋,且是老陈醋,沸点很低。”
“没文化真可怕!”
“确实。”
“那柄血剑甚么来头?”
“天晓得,兴许是氧化铁和赤铜的低碳合金。”
“……低碳合金,多半硬度低而软,能杀人么?”
“这不是要杀了么?”
刘兴摆摆手,示意他用望远镜继续瞧。
刘泫忙是端起望远镜,注视着埃霍斯的举动。
埃霍斯自然不晓得自己的把戏已被两位大汉宗室子看破,颓自步下祭台,行至已被吓懵了的乌勒尔身前。
“追随邪神,亵渎诸位神明,吾奉神谕裁决,汝有罪!”
埃霍斯朗声宣判,旋即挥剑。
剑光凛冽,剑影如血,却只是划破了乌勒尔身上的衣袍。
“……”
本是疯狂期待,想亲眼见证圣剑伟力的教众们,此时皆是愣怔在场。
本是心怀惴惴,害怕神谕和圣剑皆是确实的王储弗拉特斯却是乐得看巴勒弗家族出丑。
然而,圣剑终归是圣剑!
但见那乌勒尔身上骤然冒出白烟,旋即腾起熊熊烈焰。
他挣扎,却挣不开身上困束的绳索;他哀嚎,却是引发更为狂热的呼喊声。
“神子,埃霍斯!”
“神子,埃霍斯!”
……
祭坛下的绝大多数人都疯狂的嘶吼,非但是那些狂热教徒和巴勒弗族人,便连许多原本心存质疑的贵族,都跟着吼叫起来。
不管神谕是否为真,但那柄血剑的威力是实实在在的,天晓得有没有距离限制,若是埃霍斯远远冲老子比划一下,那特么老命就没了,防不住啊。
莫说旁的贵族,便连王储殿下都快吓尿了。
埃霍斯虽是很享受这种万民敬仰的感觉,然终归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晓得这些都是虚的,若不好好按着套路把戏码演完,自己别说拥有权势地位,怕是都活不过今日。
他也压了压手,示意众人肃静,朗声道:“我非神子,与你等般,皆是侍奉神明的神仆。依神谕,神仆之首是为教宗,掌肃教务,其人选,诸神早已谕示。”
埃霍斯再度行至祭台前,向塔泽斯单膝跪地道:“请教宗即位。”
“请教宗即位!”
环绕祭台的白袍人和黑袍人皆是随之跪地,齐声高呼。
塔泽斯微微颌首,神情肃穆的行至炉鼎前,也将手深入“沸油”中,取出一顶金冕。
金冕沥沥的往下滴油,塔泽斯自然不会立马往头上带。
只见他缓步归位,亦是单膝跪地,对祭台下的巴勒弗家主朗声道:“儿子今后将专心侍奉诸神,执掌教权,再无法奉孝膝下,还请父亲为儿子加冕!”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撒普尔仰天大笑,随即再度缓步登坛,从长子手中接过已不再滴油的金冕,缓缓为他加冕。
昔年,他曾在泰西封王宫为米特里达梯王加冕,当时心中端是百味杂陈,此时此刻,为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加冕,心中只有欢喜。
家族成就,不必在我!
这就是身为家主的觉悟,为避免王族反弹太过激烈,他甚至授意儿子当众表态,将巴勒弗家族与祆教适度区隔,让王族有台阶下,找不着彻底撕破脸的由头。
“教宗即位,请神谕示!”
埃霍斯颇是识趣,见得加冕结束,便即率众人再度跪地,向神明高声祷告。
“教宗即位,请神谕示!”
所有人皆是随之跪地祷告。
轰隆隆~~~
阿帕麦亚城外,阵阵雷声炸响,从四面八方传来,经久不绝。
莫说广场内的人,全城的人都懵了。
远处露台上,刘泫端是哭笑不得:“千骑虎贲,不远万里前来,就只为炸出几声响动?”
“着实见效,不是么?”
刘兴耸了耸肩,意有所指道:“于无声处听惊雷,祆教的信徒会更狂热,巴勒弗家族却也会更听话。”
刘泫深以为然:“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巴勒弗家族的掌权者深知我大汉强盛,若是有悖逆之心,这‘神雷’势必会落到他们头上,大汉天子的怒火,无疑比神罚更为骇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