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进入了二月,齐鲁大地上还没有一丝春天的气息,以往凌厉的寒风好像比往日变得更加凌厉了,吹到脸上如同刀子一般,在一些人的额头上无情地刻下岁月的年轮。
在濮阳西街的一处宅子门口,只不过站了四个守卫,却个个杀气腾腾,那眼中的凛冽杀气,甚至连寒风都要退避三舍了。
这是寿张令程立的住所,宅子虽然不大,但是非常精致。
程立做为现任的寿张令,却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回寿张县了,寿张县的大小事务都有县尉与县丞代劳了。
这倒不是程立被濮阳城中那个小妖精勾住了三魂六魄,从而玩起了金屋藏娇的把戏。而是自曹操征讨徐州之后,夏侯惇被东郡的繁杂公务搞的焦头烂额,这才不得不从寿张县调来了程立,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这也预示着,只等曹操回来,程立就能名正言顺地在濮阳城内办理公务了。
巳时一刻,高干独自一人出现在程立的府门前。他依然是一袭不变的蓝袍,丰神俊朗的脸上写满了笑意,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睛里透着无比的自信。
高干大步流星来到门前,对一个宛若雕塑般的魁梧守卫微笑道:“小兄弟,敢问尊姓大名?“
也许是被高干的热情感染了,或者是被高干非凡的气场所震撼,守卫脸上的冰河仿佛一下子就解冻了,竟然带着如同高干一样的笑容施礼道:“回先生的话,小的名唤高峰。”
“高峰?真是巧得很儿,某也姓高,你我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高干拍了拍高峰的肩头,道:“劳烦高峰兄弟进去禀告你家县君,就说故人来访。”
高干这倒不是吹牛,说起来他与程立还真有一面之缘。
高干的祖父高赐曾任司隶校尉,在兖州德高望重。大约七八年前,程立慕名到陈留拜访高赐,高赐不在,高干代替祖父出来接待程立,人小鬼大的他进退有礼,令程立暗暗称奇。当晚,还把程立灌得大醉。
程立嗜酒如命,在酒桌上旱逢对手,没想到却败在一个弱冠少年之手,自此后,程立在人前缄口不提高干二字。
高峰不卑不亢地点头道:“请高先生在此稍等片刻,小的这就进去禀报。”
时候不大,高峰一溜小跑地出来了,对着高干深施了一礼道:“高先生,我家县君有请,请随我来。”
高干的脸上笑容仍在,但一颗脑袋却有节奏地摇了起来:“让你家县君亲自出来迎接,否则,本公子就坐在门口不走了。”
高干这一句话让所有的守卫都惊讶得长大了嘴,如果他此时有四个鸡蛋的话,那么轻轻松松就能塞进这些人的嘴里。
要知道,程立如今是东郡太守夏侯惇面前的红人,正值春风得意之时,莫说这个陌生的书生,就是兖州司马荀彧到此,也不敢如此盛气凌人。
高干还在笑,语气也依然云淡风轻:“诸位大哥如果腿脚不方便,或者是想偷懒的话,本公子就只好大声叫了。听说,你们的县君脾气不好,到时候哪一个挨了板子,可别怪本公子没有提醒?”
高干说着,竟然真的大声叫了起来:“程仲德,故人来访,你还不快快出来迎接,更待何时?莫不是官做大了,架子也变得大了起来?”
众守卫大惊失色,方才已经跑了一趟的高峰急忙道:“先生莫喊,小的再去禀告。”
话音似落未落,他就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进去。速度之快,连高干都有些惊讶了,眼里也露出了赞许的目光,心道:“此人如果生在两千年之后,倒是个练徒手攀岩和跑酷的好苗子。”
不多时,只听院子里“咚咚!”作响,一阵有力的脚步声骤然响起,人未到,爽朗的笑声却抢先飘了出来:“遍数天下之读书人,敢在某门前如此肆意妄为者,除了颍川颖川郭奉孝,就属陈留高元才了!”
话音声中,只见一个身材魁伟的五旬大汉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他的头上虽已有星星点点的白发,但是棱角分明的脸上竟然没有一道皱纹,眉如剑,眼如剑,鼻如剑,唇如剑,身如剑,整个人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那样锋芒毕露。
“好强大的气场!好敏锐的判断力!东郡程立,果然名不虚传!”高干心中赞叹不已,嘴上却道:“多年不见,仲徳兄风采依然,竟然一点儿也不显老,看来岁月这把杀猪刀奈何不了你呀!”
“果然是你这个人小鬼大的高元才!”程立呵呵笑道:“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这个不拘礼节的年轻人敢把老夫比作猪那种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