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胜率先提出了异议:“张将军也未免听风便是雨了!兖州牧曹操远在徐州,与陶谦激战正酣,且前几年在荥阳吃过我们西凉军的大亏,岂敢来渑池来捋虎须?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以我之见,还是攻下梁县再退兵不迟!”
“杨将军此言差矣!”张绣皱眉道:“且不说曹操是否真的要攻打渑池,就算是虚张声势,我等就胆敢违抗军令吗?你应该知道我家叔父的脾气,违抗军令的后果是什么相信你应该心里清楚。”
杨胜虽然一向眼高于顶,但是对于张济还是非常忌惮的,当下哭丧着脸问贾诩道:“敢问文和先生意下如何?”
“军令如山,既然张将军让我们退兵,那就只能是依令而行了。”贾诩说着,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这段时间处处受制于高干,颜面尽失,难得能有这样的好心情。
“文和先生怎么一听到退兵的消息,就喜形于色了呢?难道他已对高干心服口服了吗?这可不是他一向的作风啊!”张绣兴中狐疑,却是不便多问,点了点头道:“既然杨将军与文和先生都没有异议,那我等就商量一下如何退兵吧。”
杨胜进言道:“既想退兵,需等到黑夜,留下空营和旗帜,并将羊缚于鼓上,梁县守军听得鼓响,不疑有他,待其发现我军已退,已经追之不及也。”
“杨将军真妙计也!”张绣抚掌大笑道。
贾诩却摇头道:“我军纵然要走,也得大张旗鼓的走,若是这般偷偷摸摸的走,外人还以为我等怕了高干?”
“大张旗鼓的走?那梁县守军追出来又该如何?”张绣脸色一变。
贾诩微微一笑道:“我正担心着高干不来追呢?他若是提兵来追,某管教他死无葬身之地!”
“文和先生的意思是——”张绣稍一思索,忽地又喜笑颜开起来:“难道文和先生是想引蛇出洞,然后设下埋伏,将追兵一网打尽?”
“知我者张玉楼也!”贾诩胸有成竹道:“玉楼将军可撤了梁县其他三门的军士,将兵力悉数集结在北门,给敌军斥候一个出城活动的机会,再令军中细作四处散发曹操要断我军退路的消息,然后抛下帐篷、旗帜以及军中辎重,给高干造成一种我军仓皇逃离的假象,从而引诱他追赶我们。”
杨胜讶然道:“文和先生,高干兵少,未必有出城追赶的胆子。”
“我与高干虽然并不熟悉,但是几番争战下来,我自问对他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此人虽说智计百出,但习惯于险中求胜和以奇致胜。此二者偶尔为之,必收奇效,若是成了常备之法,便容易被敌人抓住软肋。”贾诩捋须笑道:“高干与我军对垒月余,虽说占了不少小便宜,又生擒了胡车儿将军,但仍然没有改变处处被动挨打的局面。要知高干此人,虽说出身陈留高家这样的名门世家,又是袁绍宠爱的外甥,但为人极好名声,此次如果能大破凉州军,则无疑会大大提升他的威望。玉楼将军,杨将军,你们说他会白白放过这一次名扬天下的好机会吗?”
张绣皱眉道:“文和先生之言虽然深合兵法,但是从梁县一直到新城县,皆是一马平川,只怕是无处设伏呀,若是仅仅在旷野中设伏,只怕是难以全歼敌军。”
张绣的疑问正在贾诩的意料之中,依然笑道:“玉楼将军,你不妨把目光放得远一点儿,既然新城县城外无处设伏,那么新城县城内呢?”
“新城县城内?此举真是奇思妙想也,纵是那高干素有文武秀出之称,只怕想破脑袋也不会料到吧!”贾诩这一番话,听得杨胜眉飞色舞,张绣更是出声赞道:“有道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难怪文和先生有军中智囊之称,果非幸至!”
——————
却说西凉军既退,早有斥候报于梁县城内的李景与高干。
李景暗忖道:“此番西凉军来犯,幸得高元才在此,才保得梁县不失。而我心志不坚,差一点儿就弃城而逃,至今思来还是羞愧不已。幸得张绣等人给了我这么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岂能白白放过?”
李景拿定主意,便对高干言道:“元才公子,为兄欲率精骑八百,出城追击西凉军。”
也难怪李景这么有底气,这两个月以来,在高干的建议下,李景又招了不少青壮年入伍,兵力不但增添了数倍有余,而且经过连日来生与死的考验,这些新兵蛋子大多迅速成长起来,成为了合格的战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