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头看上去无所事事,一个上午拉着哑巴车夫下了一盘棋,就见到云帆她们的进来。<ww。ieng>老头子下棋时总爱抱着不讲究输赢这样的心态,只图一阵快乐,棋艺高低不去论他,只这种心境便高出许多的习棋人。车夫亦即是云帆的师叔姓刘,名方肇,李石、管家等人称他做刘先生,以前有人试探性叫过此人“二老爷”这一类称呼,皆被他摇摇头,摆手斥掉。昨日酒桌上对上钟老头,今日棋盘里迎着老头子,刘方肇颇感痛快,棋盘里厮杀,他爱用大开大阖的下法,认为只有这样的战斗方式才能叫自己过足棋瘾,有战场上金戈铁马的味道。
云帆连看热闹的水平也可能达不到,他坐在一边,只见棋盘上差不多布满了棋子,黑白势均力敌,不知道谁优胜一些。刘方肇放下了一颗棋子,钟老头一锤定音,“啪”的一下,棋子生根,才捋捋胡子,笑道:“刘老弟,呵呵,承让承让。”
刘方肇脸呈佩服之色,抱一抱拳算是达意。中年之期的他比起年轻时内敛了许多,心底下也多少存着好胜之心,不然使出大开大阖这样的板斧,若失去激情,很难往前推动。棋盘上如此,人生中也差不多。
午饭后云帆被李瑱叫到了他的书房,将门关上后,两父子便在里面进行了首次正式的谈话。这是一种关心,更是一种宣示,男人间的交流,就算是两父子,也是有着相应的不同于母子交流的方式,这从母爱和父爱的表达方式迥异,就很可看出来。
云帆站立着,直到李瑱坐了下来,道了句坐着说话才在他的对面占了座。倘若不然,自己站着说话也是讲得过去的,这是受了电视剧的毒害,因后人的思维里,古代大多时候父子俩谈话,分着尊卑,做儿子的需要站着,断不可坐下来。而且云帆心里也抱着一份尊敬,用后人的话说来,便是礼貌。
李瑱不愿摆出严肃的表情,自己的儿子能找的回来,除了十年一日的寻找以外,还靠着运气,或是说老天爷的护佑。后者他自不大相信,但有一些很难搞清楚的东西,归咎于未知事物,是常人的思维。他微笑着,就这样看着云帆的脸,昨日那一段短短时间的观察是不够的,虽不比韩氏,他也觉得应该多看一看云帆,尽快地将父子间的感情拉近,好好培养。
“儿子啊,终于回家了,这么多年来,你吃了好多的苦,今后所有的温饱等等以前担忧的东西都不用去管了,这是一种物质的保证。你爹我虽然没什么本事,这一点还是可以说是没有问题的。”李瑱开口道。
云帆也跟着挂上笑意,道:“爹,这几年,孩儿虽然许多时候为下一顿发过愁,但孩儿不觉得是多么的苦,断断续续地,孩儿也学到些东西。古人不是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吗,贫穷也算是一份财富,而且像钟伯这样的人给予孩儿的帮助不少,咬咬牙便很快过去的。”
李瑱想不到云帆可以讲出这一番话来,他忽然想到昨晚夫人韩氏所说的自家儿子识些字,能读书,带着赞赏的目光点点头后,李瑱问道:“说的不错。儿子,听你娘说你能读些书,肯定是很不容易的,这几年为父的没尽到责任,很是惭愧,你识字多吗?”
“还可以吧,屋子里书架上的书今早早饭前还有昨晚翻看了一下,都看得下去。”
听到这句话,李瑱感到高兴,他不是一个对于功名仕途看得很重的人,相反倒是不愿一个人为谋出路而读书,进入官场尔虞我诈,为上爬不择手段。云帆出生不久他便下了个决定,教儿子知书达理,学做人,但不强求他为功名而读书,不赞成其长大以后步入这一途。可惜人有祸福,他的计划和期盼未能正常的进行下去,云帆失踪,这些年的寻找,才找了回来,高兴欣慰之余,早年间的这个想法便自然地从隐藏中走了出来,昨晚翻炒一下,今日午饭叫儿子进来,也想大概的跟云帆讲一讲。
“那要不要请个老师再给你有条理地梳理一番,也学些东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