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灵的小子想为云帆几人做点什么,很轻松般被云帆支开了,他觉得几人静静等待着就好。在他以为,吴掌柜出去,而不是安排人手送己方几人上门,估计子芋兄弟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他没有想到,这么一等,超过半个时辰之后,才得到回音。
这半个时辰中,几师兄弟呆在这间屋子,把一泡茶喝完,接着是第二泡,第三泡,直到新鲜的茶叶的味道变得非常的淡,无奈云帆叫过刚才那个伙计,叫他送上新的茶叶之后,时间似乎在这样喝着盖碗茶的时候,过得快了些,同时是静悄悄地,不会如何令得身处茶的香气中的人,感到时间的重量。
别处的沙漏调转了一个头,此处没有西洋钟,至少在这个世界上,云帆还没有见到过来自域外的这么些劳什子。茶喝得够多的,修道之人不必如常人般,因了水分的充足,而频繁上厕所,云帆这个少年呢?或因了年轻,更或者是因了他所吞下的金丹,同样不必学着肾部不适的成年人那般,频繁访问茅厕。
茶的香津自舌头而喉咙,再自喉咙而返回来,充满了人的口腔。这很可证明,南嘉茶行的掌柜,是重视云帆几人的,他所取出来的,是一种云帆没有喝过的茶,这种茶足以对付区区半个时辰,云帆试想一下,若一个人沉浸其中,那么哪怕是这么枯坐,一个时辰都是显得无关轻重的。
半个时辰中,伙计来了好几趟。这名叫小四的伙计,很是奇怪掌柜的匆忙出门,且吩咐好好招待屋内的三人,这种重视,在来访客人之中,小四很少见到。入行没多久的小四在同样年轻的那个后生身上,见到了一些令他感到奇怪的东西,但这种东西一时又叫不出其名字来。他想留在屋内以便随时满足客人的要求,因在掌柜的吩咐声里,他已经知道,这很可算是尊贵的客人。
他不知道年轻者身上的东西为何物,便转而将目光放到道士的身上。大冬天里,像道士那般穿着道袍,而不必披上厚衣服的那两个明显比他要年长的客人,小四看过一眼,再想看两眼的时候,便被那年轻者推出了屋外。这一种推,自然不会是用手将自己往屋外送,而只是口头上的“小兄弟,这里没什么事,你可以去忙了”这一类话语。
尽管小四心中是不愿意的,不知为何,那一个少年的话语,似乎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力量,使得自己出了房间的门之后,才知道需要坚持一下,这是待客之道嘛,他不能如此冷落客人的。
小四的有事情做,大抵只是帮客人换一换茶水,添加一些新的茶叶,这对于他来说,熟门熟路的。除此之外,他没有从那几人的话语里,听到些客人的任何身份上的消息。似乎在这间屋子内,这几人耐得住寂寞,根本就没怎么说话的样子。
小四出去了,云帆开口道:“大师兄,都半个时辰了,怎么吴掌柜的,还不回来?”刚才的以为子芋兄弟住得很近,隐隐地,他觉得这样的判断,应该是不准确的。
“怎么,师弟着急了吧?”田鹏飞笑道,“才半个时辰嘛,估计你的子芋兄弟住得不近,昨日咱们走了走东城,前天还在这一片逛了逛,难道师弟不知道,金陵的大,还在咱们的想象之外吗?”他的语气里,没有一分的着急。
喝了好几遍茶水的二师兄呢?刚才云帆借故出门上厕所的时候,他稳稳地坐在椅子上,那时候的吴忠,没有从他这里打听点什么的动作。大师兄和师弟回来之后,目睹了吴掌柜的态度之变化,向来有些粗枝大叶的胡铨,更不会也没有往深处去想。在他看来,许多时候,或者说一般情况下,拿主意的是大师兄,以及三师弟,他这个夹在中间的,只做跟随者而已。
当他的听到半个时辰之后,来自云帆师弟和大师兄的一问一答,便附和了一句,道:“对呀,师弟,金陵城很大,或许你的那一位兄弟,住得比较远也说不定的。”大师兄的话里,有打趣的味道,但二师兄的话中,并不会含有这种成分。他既像是面谱化中的人物,本本分分,有些木讷,同时又不止是面具化的人物,他也有他的区别于别人的个人的特色。
“所以呢,咱们再等一等罢。”胡铨伸伸懒腰,一副稳当当的样子。
茶叶店内,临街的货架那边,已经在忙碌着,南嘉茶行的伙计不少,所以走开一个掌柜,和一个机灵的伙计,根本就不会妨碍这家茶行的正常运转。从入来到坐下,再到起身出去一趟,尔后回来,一直到坐了半个多时辰,喝光了许多的茶水,云帆终于忍不住再次站起身来,这一次是因为他的敏锐的听力,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不特是他,他的两位师兄也听到了几个来人的脚步声,但他们两人,没有选择立即跟云帆一起站起身子来,他们要稍微后一点。
门被小四推开,首先入来的,正是吴忠吴掌柜,他的身后,正是一身男装打扮的赵子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