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庄主刚照面便被打翻在地,那保正身边也颇有几个亡命之徒,挺着刀便要上前报仇。搏斗经验颇丰的职业强人们那里料不到此遭?更未答话,这几人便叫杜迁身边的小喽啰们一阵乱刀砍死。剩下两三人见不是头,慌忙丢了兵器,只是跪地求饶,杜迁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得意的朝四处张望,只见庄内此时来去皆是山上兄弟,视线中更无一个庄客身影,心知大局已定。
要说这保正平日里也豢养了七八十条闲汉庄客充做爪牙,实力不至于如此不济。怪只怪他今夜庄上完全没有防备,而梁山众人来得又快,有如飞将军降临!直把那保正的走狗大多堵在卧房之内进退失据。这些人平日里要说耀武扬威鱼肉乡里可谓绰绰有余,但是面对杜迁带队的职业强人,却明显漏了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庄上除了几个不开眼的被当场戳死外,其余闲汉都被吓破了胆,纷纷丢了手中家伙,一个个跪在地上,哭爹喊娘,哀告求生。
见局势很快稳定,王伦心满意得的朝这边漫步而来,眼见那西溪村保正不省人事的伏在地上,他冷笑一声,却是懒得理会,只对杜迁问道:“那个畜生捉到没有?”
杜迁嘿嘿一笑,禀道:“哥哥且放宽了心,小弟已经派孩儿们搜寻去了!那小羔子跑不脱的,这庄子已被我们围得严严实实,就是耗子也别想溜出一只!”
今夜行动很是顺利,直叫杜迁心情大好。虽然有对手太弱的客观原因,但出师之前王伦的统筹谋划也让其大开眼界,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混战,没想到己方除了一个小喽啰在翻墙时不慎崴伤脚外,其余人等竟无一伤亡。
就在这时,刚刚安静下来的庄内顿时又喧闹起来,原来刚刚给守御各处出村道路的喽啰们带完路折回的苦主李四,此刻正带着数百兢兢战战的村民朝此处而来,杜迁见状,望向王伦的眼神中不禁又多了一丝钦佩之意。
若叫他杜迁独自来攻打庄子,依他杜大王的性子,杀完人,抢完粮直接便走。可是王伦哥哥却说要来个什么“公审大会”,宣读完这几个畜生的罪状再将其正法,这还是强人借粮、好汉报仇吗!?这不跟那开封府包龙图包青天升堂一样了么,念完罪状再狗头铡伺候!咔擦一声,人头落地,嘿嘿,真是快煞人也!也不知这位书生哥哥脑袋里面整天想些甚么,真是一肚子好算计!
此时王伦却没有察觉到身边杜迁的心理活动,他的注意力正放在向此处走来的这些衣衫褴褛、面有惧色的乡亲们身上,待李四将胆战心惊的乡民带到近前站定,他上前一步,朗声对村民们道:“大家不要害怕,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我等梁山好汉今日特为这西溪村保正而来,与众乡亲无干!之所以连夜请大家来,只为叫乡亲们做个见证,好好看看这祸害乡邻之人的下场!”
众村民听王伦如此说,紧张万分的情绪这才有所缓解,不再似刚才那般提心吊胆。只是多数人的腿肚仍在阵阵寒风中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天气寒冷所致,还是强人威名太盛。
这时,派出去四处搜索的小喽啰们押了保正一家三十余口过来。李四眼尖一下子就发现身在其中的保正之子,王伦喝令将其绑了,和已经用冷水泼醒,正吓得肝胆欲裂的老保正跪在一起。
“你二人识得他否?今日还有何话说?”王伦拉过李四站到两人面前,喝问道。
“大王,大王饶命啊,俺……俺有万贯家财,情愿都奉送与大王,只求大王能饶俺一家老小性命!”那保正惊恐中倒不失急智,企图用财帛贿赂王伦。
“我再问你一遍,你二人可识得他?”王伦冷冷道。
“俺……俺……李四……啊不,李四爷!李大王!从前都是俺们父子瞎了狗眼,得罪了大王!求大王念在俺们乡里乡亲的情分上,就饶过俺们这一回吧!”保正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如今性命已在顷刻之间,也顾不得此刻正被自己往日欺压的乡民围观,只要能求得性命,失去些颜面又算得什么。
“得罪!?逼死俺爹娘在你狗嘴里轻轻成了得罪!?骚扰俺浑家时你两个狗头可曾想过有今日?在俺苦苦哀求你家大小两个畜生,看在俺全家世代为你家做奴为仆的份上高抬贵手时,你俩个畜生可曾动过恻隐之心!?今日俺李四要是饶了你们,九泉之下都无颜去见俺那被你们活活怄死的爹娘!”李四用尽全身力气朝仇人怒吼道。只见他此刻额头上青筋爆出,双手握拳恨不得挤出血来,那张脸在火光的照耀下涨得通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迫人之威。
那保正此时哪里还敢强辩,只是将头凿地,口称饶命。这时风中一阵恶臭传来,直叫众人掩鼻躲闪。原来小保正业已被吓晕过去,不觉中已屎尿齐流。
王伦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上前拍了拍李四的肩膀,说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这俩个畜生就交予你了!”
李四噙着眼泪,扑翻身便朝王伦猛磕了三个响头。之后陡然起身,拎着刀走到两个已经吓软身子的仇人面前,在围观村民的惊呼声中,一人一刀,刀刀饮血,直送这两个逼死他双亲调他戏浑家的死仇上了路。
亲手报得大仇,双眼红似血染的李四忽然朝天一声狂啸,惊得周遭乡民心悸不已。待其声竭之时,忽闻一声闷响,只见李四整个人摔倒在地,人事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