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道神郁保四在这几天里,算是体会到什么叫惹了不该惹的人了。正主儿梁山泊还没有出手,光一个发了疯似的二龙山已经叫他吃不消了,打劫那天手下还有两百来弟兄,现在已经不到五十来人了,说是折损了大半都不止。
在追兵锲而不舍的剿杀下,这伙人大路小路统统都不敢走了,只好往密林深处钻,此时天寒地冻,林子中猎物稀少,众人已经饿了一整日没有进食了,又要时刻防备二龙山喽啰们的偷袭,日子过得实在艰难。
“杀人不过头点地,二龙山的贼子看来这是要把俺们往死里逼啊!”郁保四吐出嘴中的树枝,望着身边歪七倒八的残兵败将,愤慨道。
“估计是晁盖背后之人发了话,不然他不会拼了命的非要拿咱们,我看他是要捉哥哥的活口,不然好几次咱们不可能这么轻易逃出。哥哥,他们留你活口怕是没安甚么好心思,依小弟看,这京东之地怕是待不住了。”当晚在船上自作主张的白纸扇又发表高论道。
“在这京东地界上,梁山泊发的一纸江湖追杀令比官家的圣旨还有效,咱们还留在这里,却不是个死?”郁保四自嘲道,“至于去哪里,还是走一步算一步罢!”
在他心中,原本有个可以相投的去处,只可惜自己此时身上除了背负着江湖第一大势力和青州绿林首寨的仇恨不说,却是要钱没钱,要物没物,连人手也不到五十来人,并不能给那处地方带来多少好处,是以一时有些踌躇。
白纸扇自然猜得到老大心中这个唯一的去处,可是他比郁保四的担心跟加深一层,比如若是去了人家不纳倒是其次,要是把自己这伙人捉了,给梁山换人情,那才是真冤。
腹间发出的怪叫声,让郁保四生出一股走投无路时的悲哀来,他弯下腰,在雪地上捧了两把雪,塞到嘴里充饥,白纸扇见状,不禁潸然泪下,暗想平日里虽然大伙儿也是饥一餐饱一餐的,却从来没混到这种地步,惶惶如丧家之犬不说,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串追兵,最可恨自家不过刚刚轻触一下马蜂窝,哪知道报应这么快便显了出来。
且说两人正各自在心中诠释悲催的涵义时,忽然只见不远处雪地上一个汉子急急忙忙跑来,嘴中大叫道:“哥哥……哥哥……”
众人大惊,生怕二龙山的追兵又至,郁保四被惊得打了个激灵,一个鲤鱼打挺,可惜饿的浑身乏力,晃了两步这才站稳,那小喽啰跑到跟前,大叫道:“哥哥,有救了!”
“怎么回事,说!”郁保四神色一变,揪住这喽啰问道。
“这林边有条小径,往北走上不到三五里地处,有座村店,冒着炊烟,显是有人哩!小弟也看了,左近没有埋伏,不如弟兄们去那酒店,饱餐一顿也好,却不是有救了?”这喽啰报喜道。
郁保四已经是被二龙山赶得天南海北,跑得双腿麻木不说,肚子里一点板脂都熬光了,当下如逆水之人抓到一个救命稻草,当即招呼了群盗,大家一起往那生机之处赶去。
路上赶了半个时辰,好死不死终于看到一家村店,店子规模虽然不大,却也不算小,门口一个院子,边上就是马厩,里面有两匹好马正在大嚼草料,群盗见那马儿吃得香,都是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恨不得立刻变成那马,放开肚子大快朵颐一顿。
这时店内小二听到外面动静,连忙出来迎接客人,众人此时饿得眼睛都绿了,正要上前行凶,白纸扇丢出一块银子,抢着道:“好酒好肉只管端上来,一并算钱与你!”
那小二见了这一大帮人,破衣烂衫又都拿着兵刃,原本心下有些害怕,此时得了银子,心中略定,无可奈何的把这伙人迎了进去,郁保四一进屋,便见门口坐着一个劲装大汉,浑身打扮看似正常,却又让人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这人知道许多人进来,也不抬眼,只是自顾自的吃肉喝酒,只是趁大家都不注意时,悄悄把脚下的两个箱笼往自己身边拢了拢。
白纸扇在郁保四前面附耳道:“看地上印迹,箱子甚是沉重,咱们要不要就势劫些路费?”
“外面两匹马,说明这人不是独身,等人到齐了再说罢!”郁保四抓起一块熟牛肉便往嘴中塞去,又把军师拉下,含糊不清道:“先垫垫肚子,这厮跑不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