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弓某离去良久,大殿中仍无一人说话,最后还是吕方忍不住了,笑出声来,道:“这样也行?!”
他的这声感叹,直引出大殿之中压抑良久的一阵笑声,连严肃如仇悆,此时都不禁嘴角带笑,摇头不止。不过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只听他感叹道:“都快两百年了,这弓氏一族还真是执着。他若心里没这个执念,只怕还真难叫他下场!”
“关键是礼成港让他动了心。毕竟此处良港能够交好三韩各地的地方势力,我想他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肯放手一搏,哥哥这个鱼饵够肥,怎能不叫他有些迫不及待?”这时许贯忠也加入分析中来,
“联系此人身份,他应该一直是从事的秘密活动,势力多在底层,不比李资谦家族把持朝政达七十余年,对高丽上层有着无人能及的影响力。这两个人将来做了对手,也不知能唱出一场甚么好戏来!我还一直担心韩安仁在李资谦手下走不了几个回合,现在多了这么个弓某人,实力这才算是平衡了!三五个月内高丽局势大概就看这三个人了!”
王伦闻言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许贯忠对大局的这个判断,伸手示意大家继续讨论,他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一宿没睡,其间又劳心劳力,还真是让人感觉不是一般的疲劳。
好在这个弓某人的出现,让他感觉十分提神。此时这人在王伦心中的印象已经完全被颠覆了,除了身份和柴进略微相似以外,说他是高丽版小旋风还真是不太贴切,应该说是高丽版的慕容复才有点靠谱。
“此人不光对我们梁山泊日后在半岛的布局有着极大的作用,眼下也能帮上不少忙,咱们目前兵力的劣势已经开始显现,控制整个开京城已经算是全力以赴了,若是等他各地援军蜂拥赶来,到时候只怕有力不从心之虞,虽不指望他能打主力,但有他在前面抵挡拖延一阵,咱们多少有些转圜的余地!”
许贯忠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大家眉头紧锁,实际情况在座诸人心中各自有数,两万多梁山士卒开进这开城之中,结果却是处处都是兵力缺口。是以梁山军并没有立刻实行他们在礼成港解放农奴的举措,就是不愿在立足未稳之时,引得城中权贵拼死抵抗,眼下的第一要务,还是以抚为主,施恩为上。
大战之前,轻装而来的梁山军身上没有包袱,故而能够连克两座城池,但是此时战利缴获的大丰收,却好似给大军带上了一副脚镣,做甚么事情都得权衡一二,这只怕就是“痛并快乐着”所描述的意境吧?
“吕方,带着弟兄们下去休息,午时换良臣的班,另外叫郝兄弟分发完粮食、食盐,速进王城来接替秦总管。这次夺马的任务,就着‘霹雳’营和弓某人前去,你跟他说安全第一,缴获第二!记着,跟黄信兄弟也要嘱咐一遍!”
此时王伦身边有步军四营,马军四营,亲卫一营,居然挤不出人手来第一时间去夺马,说来简直有些不可思议,但实际情况就是如此窘迫,各营人马眼下一个萝卜一个坑,王伦只好左右腾挪,尽量不影响大局的同时,抽出兵力去执行临时任务。
“好的,小弟这就去办!”吕方跟了王伦这么久了,一听这话就知道王伦的意思,秦明打起仗来不要命,也只有他那个默契搭档的话他还听得进去。当下拿到王伦签署的军令,行了一礼,二话不说,转身去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柴进见状感叹一声,道:“以前我总道,咱们梁山泊在大宋多大的阵势,连连攻克州府,抵御征讨官军,仿佛天下唾手可得,甚么难事都不是事似的!哪知道真正设身处地了,才知道根本不是我们保守,而是几位军师老成谋国,简直太不容易了!”
“大官人太抬举小弟们了,其实说来都是哥哥头脑清醒,一步一步的踏稳当了,咱们才没有摔跤!不然都似田虎那厮,将来得个‘一日皇帝’的诨名,过把瘾就死?”梁山泊四大军师只有许贯忠在场,当即起身替另外三位剖白。
“梁山有今日,都是各位兄弟同心协力的结果,大官人把自己置身事外怎么成?”王伦见许贯忠面皮微微发红,起身笑道。
这时杨志和唐斌并肩入殿,顿时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只听杨志上前抱拳道:“缴获的金银已经尽数装到水军的海船之上,小将带去礼成港的近两千辆牛马大车,除了路上坏掉的三辆,余数已经全部带回,元帅还有甚么物资,可差遣小将去办!”
唐斌见这里没有外人,杨志却还元帅元帅的,很是入戏,当下摇头一笑,重重叫了声“兄弟”,等杨志纳闷的回过头来时,他才道:“你且把车都借给我,昨晚小弟我连抄了高丽国的几座甲仗库,还有不少收获,正愁没车运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