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县那索贿的都头?叫甚么插翅虎的?”那都监想起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当即道:“你且把脸弄干净了!”
雷横从上到下没一处干净的地方,那脸怎么抹都是黑呼呼一片,那都监也没有随身带毛巾之类的习惯,只见他蹲下身子抓了两把干草,递给雷横,雷横接过,把脸上污泥好歹擦去了些,那都监有些不确认道:“还真是你?”
雷横苦笑一声,道:“想我雷横也值得人冒充?”
“干!那你不早说,叫我屙你一头!”那都监把手伸给雷横,道:“上来上来,闻你跟晁保正一起投了梁山,也是咱家自己兄弟,如今镇守二龙山,却跑到此间作甚?难不成二龙山已破?!”
“此时三重关此时已破其二,朱仝哥哥正困守危城,情况十万火急!还请縻都监速速发兵救援二龙小寨!”雷横学着縻貹手下的称呼,恳求縻貹援手。
“那还紧说个鸟!”縻貹把手一挥,对左右交待道:“给雷头领弄身干净的,命令全营急行军!叫大解带着马队先行!”解珍解宝若叫起来,都是解团练,于是縻貹营中都称呼他们为大解团练,小解团练,好比老种、小种相公一般。
亲兵们快速的给縻貹穿着盔甲,雷横在一旁手足无措,縻貹忽然想起一事,道:“朱头领此时在山寨血战,怎地你却在此间?”
雷横闻言忙表着朱仝的义气,縻貹听他说了半天,冒出一句话道:“人家义气,你就受了。你的义气,却在哪里?”
縻貹说完,正好盔甲也已上身,只见他接过亲兵手上的开山大斧,上了那匹卷毛千里马,再也懒得搭理雷横,对手下弟兄们叫道:“都听好了,且随我去救那个最有义气的汉子去!”
雷横闻言双颊赤红,烧得发烫。其实真说起来,他和朱仝的关系远非外人看上去那般亲密无间。
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个同属一个县衙的都头,又同时和宋江、晁盖交好,理应关系不错,乍看上去,也确实如此。只不过朱仝与雷横实际上是性格差距非常之大的两个人。朱仝和晁、宋之交,完全是建立在义气的基础之上,丝毫没有参杂任何利益在其中。朱仝既不曾受过晁盖的“孝敬”,也知晓宋江的隐秘(宋江家中藏有暗室,告知过朱仝,雷横却不知晓),而雷横除了至孝的优点,屡屡在他身上表现出来的那种心胸狭隘,性情急躁,贪图财物的特性,实难叫人把他和好汉划上等号。
这样两个性格迥异的人,真要做到推心置腹,是很难的。这一点从原本轨迹中官府前后两次捉拿晁盖和宋江的事例便可看出,这两位事先毫无沟通,事后互相猜疑,正是交情没到一定程度的最大表现。
此刻,朱仝以妻儿相托,与其说是托付给雷横,倒不如说是借他之口,托付与晁盖。其实朱仝也知道不必多此一举,晁盖的为人他能不清楚?只是眼前这个同病相怜的朋友,让他为友牺牲的情操再次被激发出来,直上演了人生新轨迹中的美髯公义释插翅虎。
雷横最大的幸运在于,原本轨迹中他有宋江可以依靠(雷横上梁山宋江还真没使坏),而此时此刻,他仍有朱仝这个朋友。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党氏兄弟的前两轮攻击都失败了,因为两座雄关之间的地域相对狭窄,每次冲锋都只能派上一个水兵营,所以官军兵力的优势,并没有在同一时间内展示出来。
要说金陵水师跟随刘梦龙也打过不少硬仗,最著名一次便是在西川峡江剿匪,当年刘梦龙就是在水战得胜之后,硬生生从协同的步军手里抢下了夺寨的功劳,是以此人怎么看都有些梁山欧鹏的风范,而不只是单纯意义上的水师。
可惜,这支在宋朝水师中数一数二的队伍,啃上了一块硬骨头。在一心求死的二龙山三百壮士的阻击下,前两轮攻击的水兵营都因伤亡不小,而最终退出了战斗。党世英、党世雄虽然是京军出身,说来跟这支水师没有多大关系,却也不忍叫刘梦龙的麾下白白送死,是以在每次情况不妙之时,便下了收兵的军令。
“兄长,让小弟带人上去罢!”党世雄主动请战,老是让别人的兵去拼命,这样的将军迟早会失掉威信。对于一个军官来说,没有了威信,就没有了一切。
党世英没有多想,便答应了。党世雄见状带人下去准备,不多时,在他的带领下,又一营水兵冲出关门,踏着城下垫起的土袋,对城上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这厮最是骁勇,且看老夫一箭!”庞毅盯着远处朱仝的身影,冷笑道。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