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足了发酵的时间,等王伦来到几位节度使所在之处时,大家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既不再对王伦破口大骂,也不提甚么要走的事儿,都是低着头,不知想些甚么。
不过众人中倒是有一人很洒脱,只见张开一边满不在乎的把手抬着,让杜舜举处理伤口,一边叫道:“想不到高俅把话都说透了,你还是动了手,你若不是个憨子,就是条汉子!不过我老张赌你是条汉子,这梁山,我上定了!”
事到如今,任谁都看得出来王伦为什么要杀高俅。几位节度使都是老江湖了,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王伦是为了留下他们才动的手。现在高俅尸首分离,风水轮流转,现在成了他们走投无路,除了上梁山,没有其他再好的办法了。
“过奖!张节度肯重归绿林,却叫小寨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王伦表示欢迎道。这些人虽然注定不可能成为一线战将,但对于讲武堂制度的发展壮大,还是能起到关键作用的。
“我这从了良的人,临了却再度下水,你可要全始全终才好!”张开见事情已是铁板钉钉了,不由叹了口气,由此可见,看似粗豪的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顾虑的。
张开话音一落,这时梅展站起身来,眉头紧锁的望着众人道:“各位* 老哥老弟,如今高俅一死,咱们是有国难投,有家难归,到底怎么办,趁着王首领在此,给个明白话罢!”
王文德愁眉苦脸道:“还能怎么办,形势比人强,我们不上山,又能到哪里去?若是刚刚战死也就罢了,若是回去叫朝廷下了大狱。叫一伙落井下石的小人看笑话,这辈子如何值得?”
王文德的这番话说到王焕心里去了,他几次求死,就是为了落个善终。可死没死成,又被高俅的丑态给刺激到了,突然觉得为这样的人殉葬,怕是死也不能瞑目,叹道:“饮鸩止渴啊!”
焦挺一听这话,心中不忿起来,下意识去望王伦。却见他微微摇头,焦挺生生把话吞回肚里,只是气冲冲的望向王焕。
这一幕都叫徐京看在眼里,一边是新东家,一边是老兄弟,自然要出面转圜,道:“梁山如日中天,未必就比在朝廷差了多少,各位都一把年纪了。不妨学我一般,把家眷都接来,在岛上颐养天年,可好?”
“王首领。求你个事儿!”一直没说话的项元镇出言道。
“老将军有话但讲无妨!”王伦笑了笑,表态道。
“我们这几个,愿意上山,但求你放个死讯出去。好让我们的家人,不要受到我们落草的影响!另外,我们上山了……”说到这里项元镇有些为难起来。他知道这怕是让对方为难了,可又不得不说,最终是红着脸道:“我们上山了,王首领叫我等做牛做马,喂马挑粪,都绝无二话,只是……只是抛头露面的事情,我们做不来!”
众人闻言,心中一震,暗道这绝对是破局的好办法,可大家也是明事理的人,都知道这种要求对王伦来说,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了,这明摆着是要求对方养着大家。毕竟山寨强人,不下山打劫,对抗官府,难道天天在家睡觉?自己几人上山之后却不愿下山,那岂不是对山寨一点贡献都没有?这个要求一说,纵然大家是心动不已,可硬是没一人出声附和。
只见项元镇这话一出,顿时冷了场。徐京暗叹一声,这些老哥们真是小看了这位寨主,大家自己把自己看得是不轻,可人家还不一定指望他们几个老家伙撑门面哩。就是自己,当初上梁山后,为了孩子的前途,都已经做好准备,豁出去要为这梁山再拼几年。哪知人家把自己的孩子安顿得不知道多好,反而并不需要自己做甚么,天天在个大教室里吹牛逼,搞得他心里不知多么不好意思。
此时要不是王伦在场,徐京恨不得说这几位老兄弟几句,连起码的情况都没搞清楚,就乱说话,也不知道事先跟自己通通气,连带搞得他此时也有些脸红。
果然见王伦没有半点失落,反而回头朝王进一笑,和他耳语两句,王进会意,出声道:“诸位老将军不知,在我梁山上,很早时便起了一座讲武堂,里面是由有经验的老军伍向其他兄弟传授行军打仗经验之地。小可原本是这讲武堂的常驻头领,只是不巧,马上就要下去带兵了,精力兼顾不来,所以我家寨主的意思,便是请几位上山后……”
“莫不是叫我们去做教书先生!?”张开性子最急,还没听完,便打断王进的话道。
“凭你那几滴墨水,也敢自称先生?王教头的话我听明白了,就是把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这些年带兵打仗的经验,从肚里掏出来,王首领,这事我们干得,干得!”项元镇不由大喜,挤兑张开两句,立马跟王伦表态,生怕他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