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心中也有一丝担心,但许贯忠还是觉得王伦看人的眼光天下无双,他之所以这么做,一定会有他这么做的理由。尽管现在许贯忠还看不大透彻,但他认为将来总会有一天会明白王伦的初衷。这也是许贯忠非比寻常之处,在自己没有把握的时候,肯把信任给予有把握的人,虽然他不可能像王伦那样,知晓李懹有统领纪山军五虎将的潜力(袁朗、马勥、马劲、滕戣、滕戡),但他的优点足以弥补这种缺憾。
既然拿定主意,许贯忠就决定先劝劝眼前这两位山寨元老:“两位兄长难道都忘了,李懹兄弟向山寨推荐的那位友人小关索李宝,目前看来就很胜任,至少说明李懹眼光不错!虽然其他方面有待观察,但年轻人总是要给他机会的嘛!”
杜迁和宋万对视一眼,许贯忠说的这位小关索李宝他们倒是知道。此人乃是东京城里颇有些名气的武人,开馆教人相扑,手下也有一二十心腹徒弟。当初李懹还在江湖上游历时,曾与他结识,两个人当时颇为投契。后来李懹被叔父推荐上了梁山,很长一段时间常驻东京,无意间又叫两人碰到,于是就常来常往。
话说这李宝也是个人物,和那蒋门神之流的恶人打手全不沾边。李懹当时就动了心思,想拉他入伙,便把这个情况通过乐和上报给了王伦。不想王伦竟然知道这个人,不但王伦知道,林冲、徐宁等人也听说过这小关索。只不过这两位教头知道的李宝乃是过去的李宝,而王伦知道的却是未来那个荡气回肠的李宝。
原来,在历史上,金兵攻破东京城池后。满朝文武两股战战,偏这条汉子敢带着徒弟半夜截杀落单的金兵,事后又组织开封市民揭露金军洗劫京城的恶迹,哪知反被当时开封府这个维持会以聚众闹事为由,将他们一十七人一并斩杀,寡廉鲜耻的替金人消了气。
如此有侠气之人,叫王伦遇上,如何会错过?当时就请林冲、徐宁以及王进联名写了一封招揽他的书信,毕竟是两位大名鼎鼎的禁军教头再加一位金枪班教头的分量,李宝接信后颇为激动。当场就答应上山,反还要替梁山信使引荐李懹。见他一片真心,李懹坦诚了自己的秘密身份,李宝明白事情首尾之后,不但没有怪罪李懹瞒他,相反对于对方的坦荡心生感动,毕竟做细作的暴露自己身份跟自杀没有甚么区别。
王伦当初与高丽使团同步入京时,亲自和他见过面,经过数次详谈和多方考察后。最终认可了此人。后来在综合了对方意愿和山寨需求后,遂让他替代了李懹,正式出任梁山东京行动组的组长。
杜迁和宋万了解的就这么多,再往后就是情报口的事情了。朱贵最清楚。不过,杜迁心中还是认为,引荐个合格的头领上山,终不能代表其在军事上的潜力。倒是宋万听许贯忠这么一说。心里又有些动摇了,当下问李俊道。
“兄弟,李懹交了东京的差事。跟哥哥去了高丽,都在干嘛?”
“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暂时挂在亲军中任职,后来又隔三差五的跟在咱们那位猛将兄屁股后面混!”李俊笑了起来,看来大家揶揄史文恭早已不是甚么稀罕事:
“不过我听说他这次回来,哥哥还拨了两百亲兵给他,要知道哥哥在汉城的亲军才不过一个指挥五百人,他一下带走五分之二,直把焦挺肉疼得不行!不但如此,粪桶将军那里也被他割了一刀,一样是二百汉军老兵!加起来都快一个营了!”
“有得史文恭哭了!”听罢,宋万也笑了。王伦这明显是在有目的地培养李懹,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再说甚么了。
宋万都想通了,杜迁好像也默认了这个事实,当下也没再提出异议。这时却听许贯忠咳嗽一声,山寨头领当着他的面公开调侃另外头领,他不能没有表示,李俊见状忙收住话头,言归正传道:“饮马川的张近仁将调往青云山出任大头领(徐京是客将),朱贵手下的伍应星将前往饮马川就职,四明山的王子武,也将调到沂州青云山,给张近仁打下手!”
宋万见说有些懵了,纳闷道:“王子武是哪位?”说完望向杜迁,杜迁也是一脸茫然,不知这人是何方神圣。
许贯忠呵呵一笑,解释道:“当初张近仁、高可立两位头领前往四明山时,路上遭到官军截杀,领头的便是王子武,他当时是杭州驻军的指挥使,后来为丘岳所擒,经过吴学究的开导,情愿归顺山寨!”
“吴学究的‘开导’!?”杜迁见说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我还想开导开导吴学究呢……罢了,既有徐老将军和张头领坐阵,吴学究就是拉来赵官家加盟,也翻不起多大浪花来!”
许贯忠笑了笑,并没有接话,而是敏锐的从这种安排中发现了一丝丝王伦用人的奥秘。
王子武去青云山,而不是就地留在四明山,看来王伦对此人还有些吃不透。晁盖是个直来直去的粗线条,王子武要真是诈降,他还真没办法察觉。而徐京就不同了,他是个纵横江湖、官场几十年的老师父,在这世上两大险恶之地都待过,不但没“死”,反而还取得了极高的成就,甚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今后有他把关,王子武是真心落草还好,若是怀有半点贰心,那无疑是自寻烦恼。
这还不是许贯忠最感兴趣的。最让他感兴趣的还在于王伦对张近仁和李懹的安排上。前面这位原是杭州由拳山的寨主,在绿林中的经验远比李懹丰富得多,照理说让他去二龙山,让李懹去跟徐京学两手,俩人对调一下看上去似乎更为合理。但王伦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反其道行之!
看来,不是这位哥哥看不到那些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而是他心中只怕已经认定,李懹将来的路,要远比张近仁长远得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