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出惊人,紫殷等四仙立时追问。禅暝看了眉头紧皱的亡天子一眼,指向他身旁,不轻不重道:“凶手便是——他。”众人顺其手指看去,发现他所指者,乃亡天子身边一名华服少年,正是蓝英!
姬无双看了蓝英几眼,不信道:“一个后生晚辈,名不见经传,怎有能力杀害皓阳子?你莫胡说!”禅暝便笑说道:“若吾收到的讯息不假,诸位老友之前曾为吾之行踪而亲上七灵山以大欺小,却是连败两局,铩羽而归,可有此事么?”姬无双见丑闻被抖出来,面上顿时一红,轻声作怒道:“嘘——!”禅暝越发笑道:“看来是真的了。既然已有前车之鉴,为何蓝英便杀不了皓阳子呢?你们曾经看过此子出手吗?知道他的实力究竟如何吗?何况皓阳子受神剑紫鳞所创,有伤在身,无论为谁所杀都说的过去不是吗?”
姬无双无法反驳,便改问道:“那你说,为何偏偏那个无名小子是凶手?有何证据呢?难道就不能是你的好儿子或者是你干的吗?”禅暝答道:“不能,因为吾等体内不存佛果菩提之气。况且,吾已不受家父操纵,没有杀害旧友之动机。”一句话提醒众人,紫殷、晔朗这才意识到,皓阳子身上残留的混合灵气正是佛果菩提之气!
众人正将目光汇集于蓝英身上,亡天子忽然上前辩道:“怎可只因这点就判断蓝英为凶手?”禅暝看着亡天子,说道:“皓阳子死的时机难道不是很巧么?不是在一个月前,不是在一个月后,偏偏是在七灵山受创之后。此事关乎颜面,覆世灭道与老友们都不会特意外传,所以知晓皓阳子有伤在身,有机可乘的便只有当时在七灵山上者,可对么?”
亡天子尽量保持冷静道:“既然如此说,那父亲又是从何得知呢?”禅暝笑道:“因为吾无时不刻不在你身旁啊。”亡天子忽然无话可说,禅暝却再开口道:“所以这样一来,只要在覆世灭道之中找出身怀佛果菩提之气者,那人便是凶手。而蓝英正是最近方从罗汉岛而来,还有何不通之处么?”
经此一说,众人开始相信禅暝,纷纷将利箭般的目光刺向蓝英,要他表态,亡天子却仍不放弃,道:“纯属无稽之谈!只因身在罗汉岛,便能拥有佛果菩提之气么?染衅也曾身处岛上五年之久,如何未有?”又是引来惊愕的发言,正道之中,除了紫殷是清楚来龙去脉的,其余之人只知亡天子先入过华翡学院,之后便弃明投暗去了尸罗门,并不知还在罗汉岛修行过五年。禅暝深沉一笑,道:“吾子,这个问题还是不要深究的好,你说是吗?”
亡天子也意识到了不妥,便改口道:“孩儿只问一句,父亲要如何证明蓝英身上藏有佛果菩提之气?”禅暝自信道:“不必证明,你看得一清二楚。”亡天子不言,禅暝继续道:“今日会战颇为重要,覆世灭道也非无人,为何你却要坚持一人连战三场?甚至不惜自伤根本?这与往常深沉内敛的你是否相差太远?便让为父来一说究竟吧。本是同根,你早看出蓝英体内有佛果菩提之气,甚至不止一种,只是一直未提。亲眼目睹皓阳子尸身后,便怀疑凶手正是蓝英了吧?只因‘兄弟’二字,你为防他被看破行藏,又必须让覆世灭道胜出,所以你只能选择以一敌三,待天卷宗第三人被消耗的差不多时,你便可以不必让蓝英出手,同样取得胜利,可有说错么?”
亡天子无言以对,伤疲的身躯难以久持,向后倒去,天巧韵连忙一把抱住。禅暝见状,摇头叹道:“吾子可大义灭亲,与吾一刀两断,却对兄弟如此袒护,当真令人唏嘘!”
话到此处,合情合理,几乎已可确定蓝英便是凶手。天卷宗门人早已暗中放下结界,封闭全山,不令遁走。晔朗则亲自上前问蓝英道:“当真是你所为?”蓝英蔑笑道:“我说不是,你信么?”晔朗不答,但眼中神色已说明了一切。蓝英便说道:“是就是吧,又如何呢?”晔朗闻言,强忍怒火道:“为何要杀皓阳子?”蓝英嘴角上扬,笑道:“杀人需要理由吗?”晔朗正想动手,亡天子再挣扎道:“且慢!自始至终,蓝英都未真正表态,挑衅之下的言语不可信!”晔朗低头看着亡天子,含怒道:“那你想怎样?”
亡天子将视线移向蓝英,郑重道:“你只要告诉我,人不是你杀的。”坚定的语气,信任的眼神,传达着一个热血的讯息——只要你否认,覆世灭道、亡天子将全力护你周全!
蓝英向亡天子笑了笑,随即面无表情道:“皓阳子就是我蓝英所杀,你们又能拿我怎样呢?”一句话彻底粉碎亡天子的希望,心身双重打击之下,差点晕死过去。晔朗闻言,对亡天子冷道:“你听到了,还要坚持为他辩解吗?”亡天子无奈一叹,随即忍痛道:“即使如此,染衅也无法坐视,覆世灭道众道友,请保护蓝英!”不合时宜的要求,换来的便是意料之外的结果。没有人有任何动作,原本以为肝胆相照的朋友,此时却只怜悯地看着自己。亡天子心知,非是他们忘恩负义,而是自己的分别心伤害了他们。
一声尖啸,夺命童子发狂般扑出,挡在蓝英身前,怒视晔朗众人。亡天子一惊,深怕他不知天高地厚,一味听从自己,伤了性命,连忙拦阻道:“夺命童子回来,不准乱动!”夺命童子闻言,又向晔朗呲牙裂嘴吼了一声,随即来到亡天子身边,不再出头。金瑜劝道:“天子,算了吧。”亡天子没有话说,独孤血月又冷血道:“请道主以大局为重,覆世灭道少一个蓝英又算得了什么?”亡天子仍然无话可说,闭上双目,不愿再见众人此时的表情。独孤血月见状,向天巧韵与钟灵儿道:“扶道主到安静之地疗伤,不论发生什么,别管就是。”天巧韵一心只在亡天子身上,闻言试着将亡天子扶起,见他并没反抗,便依言退出校场,钟灵儿与夺命童子护在身侧,断邪云留下一声邪笑也跟了上去。
最后的阻碍已去,蓝英瞬间成为众矢之的,晔朗等逼近威胁道:“是自裁谢罪还是要我等动手?”蓝英毫不畏惧,眼神睥睨道:“要杀我的尽管过来无妨,当然,除了原仙界成员外,天卷宗与覆世灭道也欢迎加入。”独孤血月一听此言,立时上前表态道:“此人新入本道,与我等并无深交。一切行事谨代表其个人,与覆世灭道无关,我等亦绝不会妨碍各位缉拿元凶,请自便。”说完,做了个撤的手势,覆世灭道众人随即退向一旁,作壁上观。
姬无双见状冷笑一声,哼道:“谅你们也不敢与他狼狈为奸,乖乖看好戏吧,待会儿记得好好安慰你们那不争气的道主!”说完正要发难,蓝英已瞬移至其面前,扬手一个巴掌打在脸上,立时跌翻在地,嗷嗷直叫。蓝英不由哼道:“脓包也敢口出不逊,找打!”
被先发制人,晔朗等也觉脸上无光,此时紫殷站出来,威严道:“吾辈绝不以多欺少,便由老夫来会你,三招不胜,任尔自去。”蓝英讪笑不改道:“老家伙已去了一只,你又急着来送死吗?”紫殷并不动怒,周身紫气飞扬,苍紫神剑夺目而出,百丈剑芒腾空而起,凛然正气摇撼大地。蓝英双手结印一合,四色灵气周身游走,神圣却充满毁灭意味的气息勃然而出,将观战之人震退数丈!
正当众人惊异于蓝英的修为之时,天空倏地一暗,一座悬空浮岛无端出现在骥子山上空,遮天蔽日,压迫结界,眨眼突入内部。趁众人错愕震惊之际,一道光华自岛心射出,蓝英随即被转移至岛上,俯瞰底下众人,显得不可一世。紫殷反应最速,心知浮岛即将脱离,苍紫神剑当即向其斩去,却只斩破了一片云幕,巨岛已不翼而飞。
“是仙界!”晔朗、姬无双都飞升入空,惊呼不已。激动过后,又齐刷刷看向禅暝,要他仔细回忆,当年究竟将仙界交给谁了!禅暝苦恼道:“老友莫逼吾!禅暝当真记不得了,或者天卷宗转机子道友可再回到过去看一回?”转机子见他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便说道:“穿梭过去未来之能非贫道所有,请恕爱莫能助。如今与其一味追索过往,不如先从蓝英此人着手,向覆世灭道问清此人来历,再做打算。”晔朗等觉得有理,便高声宣布道:“事到如今,正邪会战已无意义。当务之急,乃查明现居仙界者为何,此事关系重大,希望覆世灭道也好,天卷宗也好,弥氏皇朝也好,积极配合,莫要让我等为难。”
星回自然答应,忞笑了笑,不置可否,独孤血月亦表示愿意合作。众人遂暂宿于天卷宗内,待亡天子体力回复,再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