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他们的结局,无非只有两个,一个是引咎辞职,一个是平调它处,还在山东是不可能的了,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三天后,在北平法云寺的智光和尚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却是『露』出了一种慈悲的笑意,他竟然舒了口气,平静的对弟子说:“你们去准备一下,我要去东宫觐见太子。”
然后就闭目入定,一副超凡出尘的样子,因为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从筹谋开始,智光压根就没有去太子朱标面前多说半句话,从来没有想到过要替唐赛儿解围,何况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太子虽然听他的话,但是也不会太盲目的听从他的话,更不会去公然纵容反贼,那和直接与皇上对抗有什么区别。
智光怂恿着唐赛儿闹事,无非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山东『乱』起来,然后他就可以对太子说:
山东不但是经济大省,海防重镇,还乃是孔府重地,而孔府南北宗合并又是太子您花费心思而促成的,也是天下读书人归心于殿下的原因之一。
如今山东省出现孔府遇难的事情,还是在天下靖平的情况下发生的,这已经证明了山东官吏对于孔府的不重视,而这次叛民目标又是直指孔府宗庙,杀人抢掠、无恶不作,从这起事件上能看出来什么呢?
其一,可以怀疑此次有人针对孔庙而为之,明知道孔府合宗乃是太子的心血,有人想毁灭太子的政绩,引起天下读书人对太子的不满。也可能会说太子对孔府宗庙、天下读书人的圣地不重视,没有保护的能力。以至于部分人会转而投奔其他皇子。
其二,山东官吏。上至封疆大吏,下旨府县知事不能完全领悟太子的意思,当然也不能说这些官员办事不力,也不能说这些官员不忠心,但是他们的办事能力和忠心都是针对皇上的,根本没有把太子您放在心上。[]臣权468
其三,太子这次不强势出手,那么朝堂之上原来对太子归心的大臣们,恐怕会以为太子没有能力保护他们。这样会让人心散掉…….。
总之,智光有很多借口,暗示太子要加强对山东的控制,如果成功,太子是有能力影响皇上和朝廷,也有那个资格举荐山东的官吏,那么智光的计划就成功一半了。
山东无论农业还是商业都算是一个比较发达的地区,不但牢牢扼守住东亚几个藩国的命脉,而且俯览中原。占尽了天时地利,绝对一个无路是兵家还是官场的必争之地,取得山东的控制权,虽然只是暗中的控制权。对于太子的力量也会加强。
智光好像一心为太子筹谋一样,所做的事,牺牲那么多人。不惜挑动战争,也要增长太子的势力。这种做法的确比方孝孺极端的多,也根本不按照规矩出牌。正好也有末日的白莲教作为可以利用的工具,无疑这次智光成功了。
成功的比较彻底,就如同他所预料的一样,在山东但凡发生过叛『乱』的地区之官员,无一不遭受到朝堂之上奏折的清洗,很久没有发生战争的大明,山东的白莲教造反就犹如在油锅里溅了一滴水,四处的炸开了。
济南都司总督伍凯,调任广东都司。布政使、按察使、曲阜知县、青州知府等等,没有一个逃脱的,不是平调就是降任,最惨的就是青州知府,被直接押回京师交与大理寺问罪,因为卸石棚寨是他的辖地,怎么会任由白莲余孽在那里隐匿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会从容的让其闹事,其中的关系必须要向皇上解释清楚。
太子十分关心山东的吏治情况,几番上书,要求在曲阜驻扎兵卒守备,以防止此类事情再次的发生,同时在努力下,济南都司总督,由耿炳文之子耿瓛接任,他是皇帝朱元璋的孙女婿,但却是五军都督府中的老人,因为其身份是皇亲的缘故,所以一直没有被授予过正职,这次太子为了把他举荐出来,使了不少劲。
另外关于其他被更换的官吏缺口,引起了朝堂各派系的争夺,但还是在皇帝的『操』作下,把决定权大部分留给了太子朱标。于是,刚刚被皇上鼓励过的燕王朱棣一系,立即有些警觉起来。
皇上到底在做什么,不是一直在维护燕王朱棣吗?现在怎么又开始维护太子了,皇帝心目中最佳的储君到底是哪一个呢?
有种不好的感觉从每个人的心中升起,皇上不会是想要分裂大明吧,现在的势力范围很明显,太子坐拥辽东、山东、河北、河南、安徽和东亚诸藩的主动权。
而秦王朱樉在西北诸地、四川、云南等地有着较好的关系,燕王朱棣靠着海运贸易,把江浙、福建、两广和东南亚诸藩连接在一起。
该是谁的就是谁的,皇上分的很清楚,比如说太子派遣方让想要染指漳州,那是别的皇子的势力范围,稍有差池就被肢解了。还比如西北是秦王朱樉的势力范围,不知是太子还是燕王朱棣想要构陷,但是随即也被皇上化解。
而如今,又轮到了太子受到保护,难道皇上真的是想分解大明吗?这种想法在大家的心目中挥之不去,十分惧怕这种后果的产生。每个人都是忐忑不安的,但没有人敢说话。
朱元璋苦笑着看着自己缔造的这个结局,他很明白大臣们在想什么,作为天子,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有他们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自己的计划才能出奇不意的进行下去。而且朱元璋相信,就算是朝野之间敢这么想,也没有人敢说出来,因为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就是妄自菲薄的揣测圣意,因为三个派系互相争斗的结果,无论是哪个派系的官员先说出来。那都会受到其他人的攻击,所以不会有人这么不识相。
但是。偏偏就有那种不识趣的人出现了。[]臣权468
一轮鲜丽的红日,将紫禁城内照得一片辉煌。奉天殿偌大的广场内异常静谧。从丹墀到奉天门中间的道路两旁。肃立着盛装仪卫,一个个纹丝不动,如同石雕。油亮的铺地方砖,洁白晶莹的汉白玉栏杆,紫红『色』的高高宫墙,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琉璃瓦,金碧辉煌的奉天大殿,屋脊上栩栩如生的行人走兽……在丽日晴空下显得格外壮观,威严肃穆。
辰时之后。皇帝退朝,王公大臣们纷纷鸦雀无声地退出奉天殿。殿院内只剩下肃立的仪卫,春风吹拂的旌旗,益发显得空『荡』、寂静。
退朝之后,朱元璋在宫内女官的陪同下缓缓地步下丹墀。包女史躬身导驾,低声说:“躬请皇上登舆。”
“罢了!”朱元璋一摆手,望也不望一眼,径地绕墙而行,朝后宫走去。包女史赶忙追上,同时向侍侯的侍卫、宫女们挥挥手,让他们离去。
“皇上一定是生气了!”大家跟在一语不发、怒容满面的朱元璋身后,心里想。“恐怕是为了黄子澄奏本的事吧?”
绕过奉天殿,径直朝乾清宫走去。包女史屏着声息紧随着。她入宫多年,深知皇上秉『性』。在这样火头上,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凭着善于揣度皇上心理和多年来侍奉皇上的经验,包女史果然猜中了皇上发怒的原因。
但是他只猜准了一半。朱元璋的震怒,固然因为告老归国的藩王府长史劝谏皇上应早树太子威信,不可朝三暮四等等而触发,但还有一件事更让朱元璋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