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大人,”锦衣卫管事叶小天继续说:“燕王世子脱离视线的事情重大,下属的意思是咱们两方出黑榜布告知天下,悬赏燕王世子的消息,再请指挥使大人命各处锦衣卫严格控制,特别是严守通往镇江的各个关隘,清查酒楼客栈,布下天罗地网,谅他『插』翅难飞。”
黑榜就是内部通用的一个悬赏,一般只有内部人知道,是不对外公布的。
“杀鸡焉用牛刀!”盛唐立即摇头说,“只须谕示镇江锦衣卫人员查办便行了。燕王世子给皇上说了,是去镇江解太子之围,要是不去,那就是欺君。堂堂锦衣卫和锦衣卫,犯不着如此大张声势。”
盛唐虽说是一介武夫,但却粗中有细。他从种种迹象推断,燕王世子朱高炽估计已经知道那个朱金是锦衣卫的人了,所以才甩开的,而用这个办法,肯定也用了朱高炽一些不为人所知的渠道,甚至是锦衣卫或者锦衣卫内部就有人和他沆瀣一气,万一酿成后患,难脱干系。
所以,才婉转拒绝加派人手。但他不敢秉公直言,巧妙地给自己留条后路。况且,从职务说锦衣卫和锦衣卫平起平坐,若论品秩,他盛唐属正四品,隶属于锦衣卫,而叶小天只是从四品,只不过是挂了一个锦衣卫的照片,他凭什么听叶小天指手划脚呢。
而叶小天没想到这个赳赳武夫来了这一手,抿了一口茶,绵里藏针不紧不慢地说:
“盛佥事确是快人快语,不过……虽说朱高炽是燕王世子,但是他诬陷手下贩卖私盐,脱离朝廷视线,可就不能一言以蔽之了。皇上查究起来,锦衣卫固然难推职责,你们锦衣卫恐怕也难能置之度外吧?”
叶小天不动声『色』地反戈一击,盛唐心中一怵,翻眼看看叶小天盘划着如何处置这个棘手的难题。
“这老东西分明是在威胁老子,言下之意我们都是一根线上挂的蜢蚱——屁!”盛唐在心里骂道。
叶小天见他不说话,含笑说道:
“锦衣卫乃是朝廷干城,锦衣卫和锦衣卫虽说并立,各司其职,互不统辖,直接听命于朝廷,不过,咱们又同处一方。互为鱼水,相互牵制。”叶小天顿了顿,咄咄『逼』人地继续说道:“不过我们双方若不同心协力追查事情,也难逃玩忽职守,忤逆朝廷之罪。不知盛佥事以为然否?”
“这笑面虎笑里藏刀。”盛唐想道,不过,此事不可鲁莽顶撞。若再硬顶下去,他必然一同诬我“包庇纵容”,恐难以说清,不如先答应下来再作道理。于是笑道,“叶大人说得有理,我盛唐岂能坐视不管?依我看这小小事情。一定难逃咱们两家联手追查。”
“那么盛佥事的意思是……”
“齐心合力,命令各所派得力之人共同张网,务必掌控事情始末便是。”
“好,”静了半天的铁铉捋一捋胡须,轻轻地咳嗽一声,接着说道,“按皇上谕示:一旦发现燕王世子。就要将其的行踪详细记录,这几天的脱离,咱们该如何呢?”
叶小天疑虑地问道:“要是按照事实记录,皇上肯定会怪责,要是虚构,那么日后万一败『露』,该如何交待?”
叶小天反讥地:“还须向谁交待?蓝指挥使已有明谕,咱们做下属的照办便是。”
盛唐轻蔑地瞅了叶小天一眼。心中骂道:“阳奉阴违!”
盛唐曾听别人讲过狡免三窟的掌故,不再与叶小天争辩,心中盘划着如何审慎处置好这件事。
就在锦衣卫和锦衣卫三大巨头会晤之后的第二天,延续在镇江、苏州、无锡等地的风浪传到了京师,南京城内的大街小巷忽然冒出无数张用麻纸刻印的语辞:
“异姓封王、祸『乱』朝纲、太子被困、横生『乱』象......,”正是朱高炽在高资镇给杨氏兰儿一起看的那张布告,一时间京师又『乱』了起来。
酒楼茶肆歌馆舞榭商埠店面鼓楼牌坊……到处贴的都是。甚至连三省六部衙门前的石狮上,御史台门前上都贴上了这玩意。
一时间,南京城内交头接耳,窃议纷纷。传说纷经。有的说太子在镇江受到了围攻,士子们大闹镇江府,有的说是齐泰父子已经自尽身亡,后来越传越玄,甚至说到皇帝要更换太子了……。
这些流言传闻不胜而走,当然也传到了锦衣卫和锦衣卫的衙门。铁铉怒不可遏,责令严查,锦衣卫、捕快皂头倾巢出动,将城内酒楼客栈翻了个底朝天,也未找出嫌疑人的踪影。
有人提醒道,那谣辞千篇一律,一『色』麻纸,分明是在坊间刻版印刷的。于是铁铉又命搜查全城所有刻字印刷作坊,但所有作坊老板和工匠均说不知道,更没有人最近印刷过这些东西,为了交差,锦衣卫、捕快胡『乱』速了几个可疑之人,终因无证释放。
铁铉、叶小天等人十分烦闷。这天傍晚,叶小天穿着青衣,戴着布帽,只带了两个便衣随从,不知不觉来到钟楼附近,只见钟楼边的一块空地上,十几个小孩在嬉戏、玩耍,他们中有几个忽然整齐地唱着一首歌谣。
他听出来是民谣,和着钟楼上正好敲击的钟声,显得有种异样的刺激。于是驻足观望,侧耳倾听,忽然听出那童谣的词儿来,正是贴遍南京城的那段谣辞。
不由得怒火中烧,正待发作,转而一想不如佯作过路之人,漫不经心地打听打听歌谣的来龙去脉。于是他轻咳一声,朝孩子们走去,一个眼蒙黑布的小孩张着双臂四处『乱』『摸』。小孩的头剃得精光,只在脑后留一撮头发,编成一根辫儿,小辫儿不住地在脑后掀动。蹑手蹑脚窜上来个小胖儿伸手去拽他脑后边拖着的细零零的小辫子,他哎哟一声返身便抱,那小胖已像脱兔似地溜到一边,蒙眼娃儿打个圈,忽然往左猛一转身,双臂紧紧抱住了叶小天的大腿:
“哪里逃跑!”蒙眼娃儿随即拉下蒙布,就听到那些孩子一片大笑大叫。
“错了,错了!抓了个老梆子!”小胖儿叫着蹦着,一群娃儿也跟着蹦着叫着。
“大胆!”叶小天勃然动怒,将抱着他大腿的娃儿伸手拉开。
“对不起,老爷爷!”小辫儿有礼貌地道了歉。娃儿们笑得更欢了。
叶小天也自觉失态,连忙温和地『摸』『摸』他的光头,问道:“娃儿们适才唱的歌谣,是从哪里学来的?”
没等小辫儿回答,小胖儿抢着告诉叶小天:“嗨,老头儿,你真是少见多怪,整个南京城,哪个娃儿不会唱这谣辞?”
“歌谣还用教?你没听人说,歌谣歌谣,长腿会跑么!”
“这首歌谣以后不准再唱了!”叶小天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满脸肃杀。
“为什么?”
“再唱……就要杀头!”
“哇!”
一群孩子惊吓得齐声叫道,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惊奇地看看这突然变得像凶神恶煞般的胖老头,不约而同地飞奔而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