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半山园中,庞煌却是一脸的惊喜看着《大明周报》,皇上的这种行为,让庞煌对于今后的计划越来越为安心。
想对而言,庞煌做事情更是继承了其父的特点,只讲结果,绝不在乎过程如何。只要能达到目的,就算手段再狠一点又如何呢?以皇上如今做事的特点,看不久的将来就可以实现自己的心愿,实现自己所学的抱负……。
还有郭英……。
还有傅友德和冯胜……。
还有……。
每个人看到这份《大明周报》,都有不同的反应,可能最没有一点反应的是事情的始作俑者——朱棣,虽然文章整篇都是说关于他的事情,但是依旧是那一副痴痴呆呆,裹着被子抱火炉的模样。
就在京师上下,各怀心事的时候,高丽使节李舒,在燕王世子朱高炽派遣的卫队护送下,来到了京师。
礼部报于皇上,朱标却看也未看一眼,就决定不见,诏于礼部曰:“纲常所在,列圣相传,守而不失。高丽限山隔海,僻处东夷,非我大明所治,且其间事有隐曲,岂可遽信。尔礼部移文谕之,从其自为身教,果能顺天道、合人心以安东夷之民乎?让朕对尔等谁之下诏?问之。”
其实不用皇帝招呼,就连礼部的人也不待见高丽来使,周报上虽然没有明说,但在流言中囚父弑弟的行为,已经让大明人对这些塞外蛮夷充满了鄙夷,更不要说以礼制为先的礼部了。
礼部尚书陈迪,李舒等人是看不到了,但是就连鸿胪寺卿也懒得接待他们,指派了一个寺丞安排让其在四方馆落脚。然后就让高丽来使陷入漫长的等待中。若是问及,多的是理由搪塞。
景泰元年快要到了。皇帝要处理国事,又要接受斋戒。礼部要筹办新春的南郊大礼,又要筹备孝陵祭扫。反正是没有时间。再说。那寺丞还暗暗隐晦的讽刺,你们是谁派来的。权知高丽国事李旦吗?怎么没有见他的印玺。李芳远算是哪根葱。
通过《大明周报》的传播,和诸多士子的文章,大明京师人早就将高丽的那点破事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比高丽人自己还清楚。
那李旦就是原来的李成桂。那高丽的王族都被他杀完了,先皇不想管那些蛮荒之地,让李成桂代管一下,所以封了个什么“权知高丽国事”。什么叫权知,那就是暂时代理的意思。就这么一个代理的名头,他们一家大小还争来争去,长子被追杀逃至京师。然后其他几个儿子杀来杀去,现在胜利者还有脸到大明请封?封什么?
还封个代理国事?他们高丽人也就那点出息,也不怨天子脚下的人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也是怪他们高丽棒子自己不争气。
就连四方馆的杂役。也没有太拿李舒等人当回事,注意这一行尴尬使节的,除了锦衣卫派出的探子,就只有朱标从锦衣卫安插过来的间谍了。
在高丽人惶惶不可终日的期盼中,洪武三十一年慢慢的走向尽头,岁末。让李舒等人偶然看到礼部官员对待李芳果的热情,才骤然明白,大明只承认永安君的合法身份,对于现在高丽国内执掌大权的靖安君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而他们的这次使命注定要失败,如果靖安君李芳远再坚持的话,说不定等待到的将会是朝廷兴师问罪的盛怒,无奈之下,李舒让李居易、姚仲和两人星夜从水路赶回高丽本土,向靖安君说明情况,同时做好和北平的协调工作。因为李舒突然发现,送他们前来的北平护卫队,突然联系不到了。于谅、周铎两位百户大人更是不见影踪。
如此才幡然醒悟,的确是显得略微迟了一点。
因为这时,南京城里鞭炮齐鸣,经过一夜喧嚣,景泰元年终于降临。
洪武三十一年除夕,朱标下午便按照礼制往文华殿受了斋戒。除夕刚过,就带了一帮侍从礼官从正阳门出城,至南郊大祭天地,紧接着又到孝陵祭扫。待从钟山上下来,依次经朝阳门、东安门,由东华门回到紫禁城时,已是正月初一的拂晓时分。于华盖殿换上衮冕服,在一干导驾官引领下来到奉天殿时,文武百官已在殿外丹墀上恭候多时。
朱标于殿内御座坐下,大朝仪正式开始。一名仪礼司执事官行了五拜之礼,奏唱升殿。
起身,乐工们奏响了中和之乐,其后一众礼官、司官、内官们各司其职,按部就班,将仪式的每一部分都演绎的尽善尽美。仪式中间,翰林侍讲方孝孺作为代致词官,于丹墀正中诵出自己精心准备的贺词,对年号景泰做出了“孝悌仁爱”的解释。随后又是一番仪礼。终于,在百官山呼“万岁”,行了两次四拜之礼后,大朝仪结束。
随即起身,在导驾官的引导下返回华盖殿。一路之上乐声不断,直到皇帝进入华盖殿,音乐方止,文武百官此时才依次退下殿来。
如此下来,虽是繁缛无比,但却显得庄严肃穆,气势恢宏。庞煌心中暗叹,要不是通古斯那些野蛮人的入侵,这彰显了数千年华夏文明的博大精深,将礼仪之邦之精髓展现的淋漓尽致的朝仪,也不会失传,更不会出现后世中,那些被误导的人说什么“礼失而寻于野”。用于来攻击我中华礼仪之邦的话了。
景泰元年的到来,在庞煌的心目中,宣布新的历史纪元开始,从此中华正式走向另一个历史分支,现在从表面上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是实际呢?
说一句心里话,朱标也不知道,朱元璋驾崩之后,他也算是失去了一个挡箭牌,体会到作为一个皇帝,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对于任何事情、任何人。都只能往坏处想。而不能有那种尽善尽美的念头,洪武三十一年,虽然朱元璋只是驾崩半年余,但朝堂之上的各种矛盾也凸显出来。
诸如方孝孺的劝谏。明显的在皇权的相对稳定下。君臣的思想理念已经出了些许裂缝。再诸如黄子澄最近一段时间的积极串联大臣,一副以削藩为己任、不作出点成绩绝不罢休的势头。已经让朱标有些反感。
更不要提及现在大部分的官员处于观望状态,彷佛都在揣测着自己的意思,这才让他想起了自己当初揣测老朱时的仔细,现在放在自己身上。那种滋味还真的不太好受。
时不时,自己苦思了很久的计划,被大臣们封堵在还未开口之前,朱标就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破了,但是不从谏如流,不体恤民情、不英明神武、不……。
在这些大臣们眼里俨然就不是一个明君,他们会死谏、他们会长跪、他们哭泣。反正不按照他们的意思,你就不要想着安稳,否则,朱标也不会用高丽棒子的事情作为转移公众视线的借口。来实行自己的主张了。
到现在,他才能感觉到,老朱那种杀气,不是与生俱来。甚至不是老朱嗜杀,而是不杀不行,换而言之,就算是自己,就算是自己后世中知道的那个景泰帝,如果一旦帝位稳固之后,会甘心接受百官的这种约束吗?
不会,绝对不会。朱标在御书房内坚定的摇摇头,从案头拿过今天锦衣卫送来的密折,专心的看了起来。
景泰元年正月,为庆贺景泰初立,大赦天下,并特旨江浙田赋实行按户头均田征收,消除贫富不均性。废除江南人不得入户部此议。
天下为之庆贺,特别是朱标针对迁移至北平的临濠富户,允许其在规定的时间内回乡省亲祭祖。各地官府视情给予同行路引,并一路放行。引起了在北平的富户一阵动荡,原来间接受太子殿下牵连,被强行迁移的人,毕竟现在面临的是皇上诏书,而不是太子殿下的一时冲动,也有一些心动,虽然在短时间内还不敢相信是真的,不过随着开口的打开,先行者的出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