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莲教想继续生存下去,金刚奴就必须死,林三也必须死,因为他们都是在朝廷挂上号的人物,他们不死,朝廷不会相信白莲教已经被剿灭,已经彻底的消失。
所以金刚奴死了,半个月之后,林三被迫回到大明境内,在无法和四百岭的唐赛儿、曾阿牛等人联系的情况下,受到了曲建的挑唆,率领林氏保镖行剩余的白莲教弟子二百余人,趁着夜间向漳王府发动了报复性的攻击。
诡异的是,漳州府大牢中原来关押的囚犯,但凡是白莲教弟子的都逃脱出来,参加了攻击漳王府的序列,至于是怎么逃出来的,谁也不知道,因为在这次暴乱中,所有参与攻击漳王府的乱民全部被诛杀,无一幸免。
当然,林三也在攻入漳王府之后,被乱枪打死,但是临死前做了一个令他感到十分荣耀的事情,那就是他冲入了漳王朱志堩的书房之内,在重围之中刺死了漳王朱志堩,算是为师傅报了仇。因为据曲建说,金刚奴是被漳王下令诛杀的。
曲建始终没有出现在漳王府的战场之上,而漳王府当时的护卫更是显得薄弱的可怜,因为在那一天,西山发现了大量不明身份的人聚集,企图谋反,漳州府所有的武装力量都集中起来,依旧害怕压制不住,还向漳王府借调了护卫三百余人。而漳王府的护卫军编制一共才五百人。
所有的武装力量都向西山聚集。准备驱散企图作乱的暴民,而朱志均已经准备回京师缴旨了,所带来的一千三百余人。全部整装待发,并未上岸。当得到漳王府受到围攻的消息后,漳王府护卫浴血杀出重围,到了码头之后,又找不到通州郡公朱志均,耽搁了一段时间。
找到通州郡公的时候,朱志均大惊失色。命令官兵六百人轻装赶往漳王府,而东宫亲卫和武卫局的特种兵也都赶去了。正因为朱志均的果断,才使犯上作乱的林三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但是还是没有救出漳王,痛惜弟弟之死。朱志均竟然悲伤的晕倒数次,要星夜赶回京师禀报父王朱尚炳这个噩耗,可是漳州知府张华那里敢让他走,几乎是跪着乞求朱志均留在漳州城主持大局。
近几年来,藩王的势力虽然薄弱,无权干涉地方官的政务、民务等等,所以有很多地方知府只是表面上尊重藩王,但却不怎么惧怕,甚至在某些地方还出现布政使压制藩王的例子。可是漳州知府不过是一个五品官员,而近二十年来,朱志堩乃是非自然死亡的皇室中人唯一的一个。怎么能不让张华害怕。
同时。福建右布政使裘庆听说这个消息,禀报了闽王朱允熥之后,也连夜往漳州府赶了过来,太平很久的大明出现了如此事情,那是惊天动地的。
朱志均怜悯地方官员,强忍悲痛留在了漳州。同时起草奏折,由自己、漳州知府、福建右布政使等人的联名印鉴加盖。用八百里加急往京师飞报。
奏折写的天衣无缝,声泪俱下。
奏折中,首先肯定了朱志堩对于剿灭白莲教的功劳,将金刚奴被诛杀的事情全部推在了朱志堩的身上,后来剿灭残匪若干,捣毁异教神坛若干,基本上已经清除了白莲教在漳州等地的根基。
可是白莲欲孽林三,以鱼死网破之举,趁着大军休整,纠集漏网之鱼一千余人,趁着月黑风高,杀入漳王府意图报复,漳王率领护卫军殊死作战,不辜太祖遗风,力尽而亡,而朱志均在写到自己时,只是说了一句救援不及,请求赐罪等等……。
后来在奏折中提及漳王朱志堩无子嗣诞下,所以在漳州知府的请求下,暂时留在漳州城内,办理朱志堩后事兼代管、修建漳王府,请求皇上尽快封藩,朱志均好回京领罪……。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这封奏折到了京师之后,无论是皇事院还是内阁都会主张由朱志均继任漳王的位置,而皇上多半也会同意,眼前的这个通州郡公成为新任漳王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再加上从北平带来的军队威慑,所以漳州城内所有的官员和士绅对其极为恭敬,极尽奉承之能。
因为漳州商贾云集,需要尽快的恢复正常秩序,需要安稳的经商条件,也需要有震慑力的藩王存在,漳州知府张华在他们眼里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威信,这次藩王遇刺,无论追究与否,漳州知府也不会继续留任了。所以他们还能抓住谁来依靠,当然是即将赴任的新漳王了。
很快的,景泰二十六年已经结束了,这是景泰二十七年正月初的一个深夜。寒风在夜空中呼啸着,猛烈地推搡着门窗。屋里生着木炭火。都是些劣质木炭,没烧成的炭木头,冒着浓浓的黑烟。黑烟在屋里弥漫着,发出浓烈的呛人的气味。让人咳嗽不止,涕泪俱流。坐在桌案边的曲建受不住了,忙起身推开一扇窗户。
冷风见隙扑了进来,将屋里的烟,吹得更是黑烟翻滚了。桌上的那盏油灯,哪经得住风的狂虐,“卟”的一下,熄灭了。正在生火的亲随虎头,忙摸黑走过来将窗户关好。
“老爷,外面刮大风,屋里的烟,是出不去的。等小的将炭架好了,现明火了,就没烟了。”虎头这么说着,才又忙着到炭火盆边来料理。
曲建默然无声地在桌边站着,心里还在想着虎头的话。可不是,既然窗外有大风,窗子一开,烟又怎能出得去呢?
他在心里嘲笑自己:好好的一个王府长史不做,现在流落在这穷乡僻野的四百岭。慢慢的都变愚钝了。现在还没有虎头清醒。这使他心头浮动着一种淡淡的不安。陡然之间,他想起《论语?子路第十三》中的一段话:“樊迟请学稼。
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先师孔老夫子回答是坦然而毫无愧意的。他老先生说得何其对呀:“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这些吹火之类的事,本来就是虎头他们去做的,又何须明白呢?这么想着。他就心安理得地坐在案边,等待着虎头将炭火烧着。将灯点亮。
当他几案上的纸墨上罩着一圈红黄色的灯影的时候,屋子里的烟雾也渐渐淡了,成了白灰色了,也不那么呛人了。而那炭火盆中。已经袅起几丝红红的火焰。
“老爷,你该歇息了吧?”侍候一旁的虎头这么问。
曲建说:“火已着了,屋子里也暖和了,你也累了,且先去歇息。我还要等唐赛儿和曾阿牛打探消息回来。”
是的,曲建是在等着唐赛儿和曾阿牛等人的求证归来。
大家都没有猜错,朱志均顺利的继承了漳王的藩地,无论是出于保留漳王一系的血脉,还是朱志均在此时处理的的当上。都得到了皇事院和内阁的肯定,再加上朝廷如果再选藩王就藩漳州,时间又要拖上一段时日。对于漳州的海港经商地位会造成一定打击的,所以朱志均成了不二的人选。
朱志堩被赐谥号隐王,就地安葬在漳州西山南麓,倒是和金刚奴做了一对亡命的邻居。
朱志均稳定了漳州的局势后,漳州知府张华的结局也正如众人所猜测的那样,被迁任印度一个新建的府县就职。估计今生今世要想回到中原不用再想了,除非他能做出惊天动地的政绩。让皇上感到值得,但是他有这个机会吗?估计十分渺茫。
新上任的知府光熟悉地方政务就要一段时间,这个空隙已经足够朱志均布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