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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6 朝堂(一)(2 / 2)

正因如此。当智光在北平他来京师之前对方孝孺屡次试探时,方孝孺虽知不正常。却也没有抖落出来,只是吱唔以对。没想到今日进京,皇上竟当面诘问!方孝孺此时方寸大乱,忙拜了一拜,稳定了一下情绪答道:“臣惶恐,臣实在不知皇上所指……”

“胡说!”方孝孺尚未说完,朱标便将其打断道:“智光和尚结纳白莲余孽,谋逆之心昭然若揭。前日大理寺已得了实证,你身为朝廷命官,竟袒护一个和尚,知情不报,难道说朕不会杀你吗?”

方孝孺一惊,但是为官多年的他,也就是一惊,就回过味来,刚才主要是朱标让他独处一间房屋,然后又很久不给你反应,故意让他多想,打的也就是心理战,让方孝孺等的时间越久,方孝孺想的也就会越多,而想的越多,在言谈中才会表露出来。

其实朱标此时心中也很紧张,方孝孺是什么人,一代大儒和官场老将,要不是此次返京,在皇帝的暗示下,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去方孝孺的府邸中拜访过,也没有人敢明着透露朝廷的风向,导致了方孝孺本来就有些疑心,然后自己将其放在房间内晾了许久,最后一上来就气势汹汹的质问,打乱了方孝孺本来已经布置好的防线,

方才那些话,大家都心照不宣,不过没有人敢明着说而已,就算是朱标在朝堂之上,也不会公然说出来,因为真的是那样,就要朝野间大乱一阵子,甚至要牵涉很多人出来,没有必要的话,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陛下……”过了良久,方孝孺才道:“臣有罪,臣有罪!臣其实知道些智光的动静,只因无凭无据,又牵涉太子殿下,不敢乱说,怕说错了自己遭罚没有什么,但如果连累了太子,那臣就百死难赎了,臣不敢不慎啊!”

朱标浑身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人忽然有一种虚脱感,过了好一阵方恢复过来。见方孝孺仍然拱着身子在那里站着,微微一笑,起身亲自将其扶到红木凳子上坐了,温言道:“方爱卿不必如此。你谨言慎行,不做妄言,本也是人臣之道,岂有罪过可言?今日朕召你于此密室,便是望与爱卿坦诚相对,至于以前种种,朕自有明断,必不怪你欺君!”

这也可能就是天子威严,恩威并施的结果,方孝孺知道,不过还是要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十分感动的坐了半个屁股。随即又站起谢恩。

两人就北平之事商谈了一会,有了刚才的严肃,方才又现在缓和的结局,方孝孺从皇上严厉开始,就已经知道了皇上的想法,心里也放心了很多,对于智光等人的评价也相对大胆了。

朱标对于智光的认识。除了见过一面和内厂的情报之外,通过方孝孺又加深了一层。想道此,朱标脑子一转。心中已有了计较,便对方孝孺沉声道:“方爱卿,朕有一事需你去做,不知你敢与不敢?”

见皇帝一脸肃容,忙起身行礼道:“陛下言重了,臣乃朝廷命官,陛下若有差遣。臣万死不辞,岂有不敢之理!”方孝孺本来就是谨守君臣纲常之人。以前因着种种顾虑不敢言语。今日朱标恩威并施,虽说不一定是成功将其慑服,但至少表面上那颗忠君之心顿时活了过来,此时一番表态倒也并非做作。

“好!”朱标对这种表现十分满意。随即道:“朕意已定。要彻底杜绝佛教祸乱朝政,明年准备进行佛道置辩,朕觉得儒家也有必要参与其中。而大明上下,爱卿乃是公认的儒林大家,朕决定让太子主持佛道置辩,但是又担心太子经验尚浅,要以你为先锋,不知你可愿做?”

朱标的这番话,是摆明了车马炮要对付佛教。方孝孺顿时血气大涨,大声说:“臣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此番臣回到北平。必用心辅助太子主持佛道置辩,不负陛下所托!”

方孝孺又在京城盘桓数日,方陛辞返回。一路颠簸回到北平府,也不休息,直接进东宫向太子请安招呼。

朱雄英这段时间心情愈发不好,因为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的师傅智光大师。他有些担心自己的能力问题了,但是又不能不保护智光。因为智光在他眼里不但是一个智囊,而且是他多子多孙的倚仗,三十余岁了,自己的太子妃才有身孕,在朱雄英眼里几乎就是一个神迹,所以他一定不能让师傅有任何的差池。

就在他担心的时候,方孝孺求见,朱雄英大喜过望,因为所有人都猜测此次皇上召见太傅大人,肯定是为了传言中的智光大师牵涉山东叛乱一案,既然方孝孺回来了,那肯定事情已经有了定论,朱雄英想快些知道,而且他相信,太傅大人,也就是自己的老师,肯定会站在他这一边,这点是一点儿也不需要怀疑的。

朱雄英传旨,在东殿议事阁接见。方孝孺整好衣冠进去,见还有两个人,自己的儿子方中宪和一个没有见过的和尚也在里面。他没有理会,只是躬身对朱雄英行完参见之礼,然后又接受儿子拜见的一揖。

待太子问他进京事宜时,他方把在京城的一应公务等例行公事般说了,至于被朱标召见一事,因为皇帝还没有明旨,在加上有和尚在一侧,所以也就含糊其词的带了过去,不想在此时说起。

果然,朱雄英微笑着询问了些父皇与母后的身体情况之后,便没有揪着此事,继续追问父皇如何看待关于智光大师涉案一事,但是方孝孺不由分说,声称自己路上偶感风寒,已经不堪承受,所以要告退,稍后再向太子奏明。

待方孝孺走后,没有过大一会,方中宪也告退而出,回去时候父亲去了。朱雄英从面前案牍上拿起一张信纸,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抬头问那和尚道:“圆觉师兄,老师不说,你认为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贫僧认为有可疑之处!”圆觉思忖许久,方应道。

“哦?”朱雄英有些意外:“大师的意思,京师中父皇要对师傅不利吗?”

“皇上单独召见太傅大人,但此次召见所为何事,太傅大人却语焉不详,故贫僧有此一说。”

“说来听听!”朱雄英坐直了身子。圆觉是智光大师的首徒,算来也是朱雄英的师兄,不过太子虽然一直以师兄称之,圆觉却是不敢应承,不过圆觉一向心思缜密,善辨辞色,素得智光信任,此次闻听方孝孺回来,智光有意让圆觉在一旁观察方孝孺的举止。

圆觉吸一口气,侃侃言道:“太傅当年乃是朝廷重臣,现如今又是东宫首辅,皇上让其上朝和私下召见都没有问题,无非是为了太子殿下好,贫僧刚才观察太傅大人,本来精神焕发,但是看见贫僧在,却又说不堪一路劳累,明显的是陛下召见太傅大人是关于师傅的事情,但是太傅大人又不说,那自然是一个不好的信号了。”

朱雄英默然。确实,这些都是可疑之处,圆觉的揣测不无道理。莫非父皇已经动了杀心,而老师将会成为父皇对付智光大师的一柄暗刃?不过思虑再三后,朱雄英仍轻轻摇了摇头。

毕竟他从小受到方孝孺的教导,且在他看来,方孝孺又是个懂礼守道的儒家子弟,就算是父皇动了杀机,也不可能让方孝孺出面,那不是离间他们的师生情谊吗?

不过,圆觉之言虽只是凭空猜测,并无实际证据,但多少显得有些捕风捉影,风声鹤唳的意思。但话虽如此,这一片疑云却缠绕在朱雄英脑中,总也挥之不去。想来想去,太子朱雄英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智光大师受到牵连,也不能让自己的师傅和老师之间产生矛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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